霍砚舟看着她,薄薄的镜片下目光沉静,“但你这样,我很担心。” 听他这样说,阮梨心里更加难受,她甚至生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她想告诉霍砚舟,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要我怎么能不贪心呢?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情绪的人,这个念头生出的一瞬间,清软的眼底就涌上了水光。 霍砚舟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被攥紧了。 他伸臂,将阮梨揽在身边,再开口时的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即便是当初和霍明朗分手,霍砚舟也没见她难过成这个样子。她还是会大哭,会发泄,会将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说出来。 可今晚,她安静得让霍砚舟生出慌乱和害怕。 他鲜少有这样的情绪。 阮梨窝在霍砚舟怀里,眼泪就那么盈盈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霍砚舟。”她喊他的名字,“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的,是不是?” “是。”像是担心怀里的女孩子感知得不够清晰,霍砚舟将人圈紧,又清晰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会一直对你好,只对你好。” 阮梨阖上眼,眼角有晶莹滑过。 他的过去她根本无从参与,就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阮梨伸手圈住霍砚舟劲瘦的腰身,鼻尖贴在他的胸前,她一点都不想让霍砚舟看到她掉眼泪的样子。 “那你不许骗人哦,说话要算话。” “是,君子一言,一诺九鼎。” 直到怀里的人渐渐睡熟,呼吸变得平稳且清浅,霍砚舟才微微起身,抽出已经发麻的手臂。 邮箱里还有两个文件要处理,这是他今晚必须完成的工作。可甫一起身,阮梨似是有所察觉,又往他的身边蹭过来。 “乖,我尽快处理好,好不好?” “不好。” “……” 阮梨阖着眼,又喃喃道:“我今天见到顾南湘了……她很漂亮……很优秀……” “笙笙也很漂亮,很优秀。” 不确定她是含糊梦呓,还是想和他聊天,霍砚舟又道:“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闪光点,有长处,也有短处。” “那她呢?”阮梨的声音很小,“她是不是……也很漂亮,也很优秀?” “什么?” 阮梨没应,粉软的唇抿着。 霍砚舟揉了揉她的发顶,“笙笙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许是这话起到了安抚作用,阮梨贴在一处的纤长眼睫颤了颤,半晌又乖乖睡了过去。 霍砚舟起身,将床头灯调到最弱的光线,他拿起手机,找到顾南湘的联系方式。 阮梨今晚太反常了,他要弄清楚,顾南湘和她聊了什么。 * 阮梨陷在了沉沉的梦境里。 她看见霍砚舟和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他用那样温柔又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女孩子微微偏过头,看不清模样,但一定是很漂亮的。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霍砚舟唇角牵起笑,那样深隽长久的注视,是漫长时光才能积淀出的爱意。 阮梨忽然泪眼婆娑,视线跟着一并模糊掉,她看着霍砚舟牵起女孩的手,轻揉她的发顶,又扣住她的后颈,吻在她的额头。 而她,全程都是一个局外人。 阮梨蓦地惊醒,眼睫挂着湿,身边没有人,她慌乱起身,甚至连鞋子都没有穿。 赤脚踩在走廊的地板上,微凉的触感将阮梨激得身子一颤,视线慌张扫过,目之所及根本没有霍砚舟的身影。 只书房的门没有关严,软黄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 阮梨快步走过去,甚至都忘记了敲门。 书房里空荡荡的,霍砚舟不在,宽大的书桌上展着一幅画卷。 阮梨走上前,画卷上绘着的是早春的梨花,笔墨横姿,运笔翩然。 右上角书着两行筋骨清隽的小字—— 红蕊清梨,寂凉春庭雪。 戊戌年三月初八绘。 熟悉的笔迹。 是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