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重新做了规划,之前是县里在主抓,这次直接提到了市里,魏书记亲自点的名,成立了专班,要求最大限度地挖掘青溪古镇的历史文化价值,不做‘180天’工程。” 所谓“180天”工程就是风风火火搞营销搞宣传,没有半年六个月,热度过了,一地鸡毛。 阮梨觉得这样很好,青溪古镇本就有足够的历史厚度,悉心打造和挖掘,很有可能成为苏市乃至苏省的一张新名片。 张子英把声音压低,“梨子,你认识魏书记?” “什么魏书记?” “苏省的一把手啊。” 阮梨想起来了,那一次在青溪镇,半途匆匆赶来的男人。 “这次我去青溪镇开会,魏书记来过一次,还问起京北的小阮老师怎么没来。这个小阮老师,说的就是你吧。” 张子英是阮梨的同门师姐,一直知道阮梨的家世好,只是阮梨平时低调,穿的衣服背的包包也都不是什么高奢大牌。 阮梨汗颜,猜测大概是因为她当时的那番话让这位魏书记对她有了印象。 “那开发之后的文物保护呢?”阮梨不想聊这其中的渊源,果断切了话题。 张子英是个学术脑,一句话就能被带到正事上,“还在讨论,这也是我这次过去重点支持和跟踪的内容,我做了初步方案,你有空帮忙看看?” “好,学姐不笑我班门弄斧就好。” “啧,在我面前还谦虚。” 两人走到茶水间,隔着半个压着的门缝,听到里面的议论声。 “书画组的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就她知道要拍院里的海棠?会用语言镜头?还不是想在领导面前卖弄。” 阮梨脚步蓦地一顿,里面的人显然在说她,是书画修复组的罗芬。 “罗姐,我听说她家特别有钱,是真的吗?” 问话的人是书画组新来的实习生,叫赵筱楠。每次见阮梨都笑盈盈地喊她阮老师,还经常请大家喝下午茶,看着挺活泼良善的一个姑娘。 罗芬冷笑了声,“谁知道呢,人家可是蒋老的得意门生,特招进来的。” 阮梨不作声,她身边的张子英已然动怒,正要推门进去,却被阮梨止住。阮梨冲张子英摇头,将她拉出来。 “你干嘛拉我出来,罗芬有病吧,你明明就是正儿八经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的,她这么在新同事面前搬弄是非,太过分了。” 阮梨弯着笑,显然不太在意,从她顶着蒋仲良得意门生的头衔进了京北博物院,私底下这种议论的声音已经不是第一次。 她年纪小,资历浅,却每每得器重,眼红的人太多了。 张子英了解阮梨的脾气,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就这样。那时候学校追阮梨的男生不少,但她好像一个都瞧不上,就有人私下里说她故意拿乔,钓着对方,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 张子英那会儿就问过她,“你怎么都不解释?软包子啊。” 阮梨穿着白大褂,净白的脸蛋上沾着灰,指尖上也都是泥,“嘴巴和脑子长在别人身上,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又控制不了,我总不能一个一个挨着去解释。”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在鼓捣一尊两尺见长的陶马,预备重塑一只马蹄。 “再说,我解释了,他们就信了吗?之后就不说了吗?” 张子英哑然。 多通透的小姑娘,长得也漂亮,怪讨人喜欢的。 张子英也换上衣服,弯下腰去帮忙,“我去,这么沉。那你就由着他们那么说你?” “学姐,他们有人背后说你是书呆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那是他们读书少,没文化,再说我生下来的人生使命是嫁人?离了男人我是活不了了?” 张子英一顿输出,再看阮梨,小姑娘只冲着她笑。 她在用一种更容易被理解和共情的方式向她解释——她不是好欺负,她只是不想理会。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张子英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小师妹,她罩了。 * 讨论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六点,书画组和陶瓷组的办公室挨在一起,赵筱楠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走进来。 有人打趣,“男朋友又送花啊。今儿可是周末,是知道你在加班?” 赵筱楠满眼笑意,似是有点不好意思。 “嗨,还不好意思了,要我说,咱们部里的男同事,还有——有男朋友有老公的,回头都要跟筱楠这位好好学学,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嘛。” “咱们部里的男同事都是大龄剩男,想整仪式感也没对象啊。” “英姐,赶紧拍照片,发给你老公。”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