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某种奇异的巧合,阮梨想起自己上学时选修欧洲艺术史,也曾在课件的空白处写过彼特拉克的诗—— 能被描述出来的火焰,都不算猛烈。 在这位人文主义之父众多脍炙人口的诗歌中,她最喜欢这两句。 那天还有点特别,是她的生日。 霍明朗坐凌晨六点的航班从海市飞京北,翘课为她庆生。 她写下这两句诗的时候,霍明朗就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她上课,他睡觉。 那天—— 他们还在教学楼外碰到了霍砚舟。 微蒙细雨里,霍砚舟撑一柄黑色的伞,妥帖的西装衬衫,周身陷落着清孤之感。 他手里拎一个纸袋,说来拜访一位老教授。 短暂的照面。 彼时她和霍明朗撑着一把伞,走出一段路后霍明朗凑近,“我六叔撒谎。” “什么?” “他手里那东西一看就是送给女孩儿的。” “?” “谁拜访老教授送手链啊。” 阮梨不置可否,那是南湘里的纸袋,的确以定制手链出名,受众也偏年轻。但阮梨曾和蒋仲良一起拜访过南湘里的老板,南湘里其实有一块很小的白瓷业务,只是知之者甚少。 也是那晚,霍明朗给她办了一场热闹的生日趴,一群京北的玩咖哄哄闹闹几近凌晨。阮梨顶着疲惫偷溜出来,想寻片刻安静。 深浓的夜色里,有卖花的小女孩走来,“姐姐,送你一束花。” 一丛风铃草,用透明的包装纸束着,朵朵风铃样的小花在夜色里绽出莹莹玉泽。 是她喜欢的花。 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不到半小时,能收到这样一份礼物自然是意外之喜,阮梨眼中漾起笑,接过小女孩递来的花,“谢谢,多少钱,我……” “不用啦。”小女孩已经笑着跑开,“叔……妈妈说,花赠有缘人,送给你啦。” 思绪回笼,阮梨乌润的眼底有些许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些。视线落在书页上,筋骨深隽的“火焰”两个字重新映入眼底,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这是霍砚舟的书。 而几乎同一时间,卧室门被推开,阮梨抬眼,视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隔着薄薄的金边镜片,和霍砚舟的对上。 “准备休息了?” “没……”阮梨起身,捏着书,“抱歉,未经你的允许,动了你的书。” 霍砚舟沉默一瞬,“没关系。” 这书本就是他故意放在床头的,她总要一些感兴趣的事来分散紧张不安的情绪。 可方才坐在书房里,看着书架上缺失的两本书,霍砚舟才想起自己曾在其中一本里留有笔记。 想再拿回未免显得刻意,也必然会加重她的不安。那些遗失在记忆里的微末片段,她应该不会记得,何况只有表意含糊的两个字。 霍砚舟微顿,看向阮梨手中的书,“喜欢这类书?” 他眸光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阮梨点点头。 “隔壁书房还有很多,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去找。” 阮梨微讶。 在她的概念里,书房从来都是极私密的私人领域,尤其霍砚舟的书房,大抵还涉及不少商业机密,但他说“随时”。 “不会……不礼貌吗?” “在这里,你可以不礼貌。” 这和阮梨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理念完全相悖。 即便父母疼爱她,在知礼守礼上却也从来都要求严格。但眼下,在霍砚舟这里,他说:可以不礼貌。 “那,不礼貌的范畴是——” 霍砚舟眸光微凝,少女眼底乌软又无辜,像某种柔软的小动物,在小心探知它可以肆无忌惮的范畴。 “探我的底线?” “。” 阮梨沉默,在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