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忖了忖,道:“譬如,水上波痕涌动,我看到的是风,你看到的是鱼,因为每个人的思路不一样。再譬如,树枝伸展,为什么我只能看到螳螂,你却还能看到它身后的麻雀,因为立场不一样。” 在心里默默吟诵了冯娴的那篇《问世》,她娓娓道:“父母忙着种地,屋里的烛火已燃到头了,还不会爬的孩子却无能为力。情之一字,让人伤惹人悲,总是在傻傻地徒留注定要失去的东西。既然牡丹人见人爱,种它便好了嘛,造物主何必要造出来小黄花呢。想问世人,可谁又能说得清?” 释然地笑了笑,绿莺叹息:“不受父母爱重,自比昨日黄花,满身情伤,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我又何苦去置气为难呢。” 见春巧两个似懂非懂,她未勉强,又补道:“况且,我却并不想要那提联的殊荣,本就是个卑微身份,做那虚浮的表面文章做甚么呢?除了成箭靶子,再外加得个假意虚情的奉承,还能有甚么呢?能让我的孩子身体康健?能让我敢说话、自在过活、受人尊重么?不能,都不能,甚至大姑奶奶也不会轻易罢手,下回再变本加厉,我岂不是更累?” 收了话头,绿莺扭身面向墙壁,不禁自问起来:娘亡故,被爹卖,已然犹如孤儿,委身富贵朱门,憋着小心过活,本以为与冯娴这样出身豪门、有父有母、嫁为嫡妻的人放在一处,定如云泥一般不配与之相提并论,可如今一瞧,眼见不一定为实,华丽的外表下可能只是疮痍,破碎的布匹包着的也可能是璞玉。零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个儿的日子也不算那么糟,命也不算那么苦了。 作者有话说: 蟹蟹小仙女炸我: after96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5-09 22:35:00 第60章 过了两日, 春巧忽然将那首饰匣子捧来给绿莺看时,她一怔,空了的两格已被添满,一支珠钗一环玉镯。 “姨娘, 这是怎么回事呀?” 春巧脸满脑门子上都是笑意, 莫不是菩萨显灵,听见她总念叨, 特意给她家姨娘变出来的? 还能如何?能拿得出这等好物色的, 又能进她房的, 除了冯元, 还能是谁?绿莺笑笑, 竟不知他还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 七月初六, 又到了忠勇侯的寿辰。 冯元穿戴整齐,见绿莺仍在梳头, 便一杯一杯将热茶吃着。半晌, 扭过头,见她才开始画眉,终于有些不耐烦,一大早滴米未尽, 喝了一饱肚子茶水,父亲过寿这等大喜日,他总如厕倒是不好。 暗叹一声女子就是麻烦,一尺宽的妆台犹如战场, 一掌长的黛笔生生能憋死英雄汉,丢下了一声知会, 他拂袖先行去了正厅。 待绿莺梳妆完毕, 由春巧搀着, 扶着肚子一步一步出了门时,心内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冯元说,侯夫人点名让她跟着去,她是不太想去的。这回是老侯爷的七十整寿,来的人多不说,排场也极大,她一个尴尬身份又身子不便的,去凑甚么热闹啊。 身子本就又沉又难受,还要费尽心神去客套周旋,她倒不打算左右逢源,可谨言慎行也是够让她累的了。今儿的发饰妆容,还有身上的行头,她全都选了又选,斟酌再斟酌,饰品古朴,衣着色浅花淡,端雅低调,既不会让冯元丢面儿,赴寿宴又不失礼,更是能让自个儿不那么引人注意。 饶是如此,她仍是骇怕面对那么多的人。诶?有了!她灵机一动,要不,到了侯府,待上须臾功夫,依旧效仿上回应付冯佟氏那一招,装身子不适,好逃回来歇着? 哎呀,不行不行,她摇摇头,侯府有坐家的大夫,万一他们非要让那大夫给她把脉可怎么办,她的孩子可禁不住瞧啊。 此时,侯府众人,除了慈祥的老夫人,在她眼中,全都犹如牛鬼蛇神,而侯府就是要煎她的油锅,去就是被炸,这心情简直比上坟还沉重。 她时而轻摇螓首,时而抿嘴莞尔,黑葡萄似的眼珠眨呀眨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