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眼睫直颤,浑身打着哆嗦。 正轻摇螓首时,眼波一扫,竟于那人群之中发现个熟悉身影,不是刘太太是哪个? 绿莺连忙朝她呼喊起来。 门口的刘太太正等着冯大人来,她可不想做这出头鸟,谁知躲来躲去还是让绿莺瞧见了。她老大不乐意地越过前头几个姑娘,蹭着脚磨磨叽叽来到跟前。 她是想劝又不敢得罪张大人,想成人之美又怕冯大人动怒,急地是抓耳挠腮,一句话吭哧半晌:“张大人且再等上片刻,老妇人已让人去请冯大人了,呵呵呵。” 张大人?绿莺心内咯噔,怎么还是个官身? 张轲瞧刘太太一口一个冯大人,煞有介事的样子,他不由仔细想了想,姓冯的同僚倒是有那么几个,只是比他官大的倒是不多,“哪个冯大人?” 刘太太连忙回道:“右佥都御史冯大人。” 冯元?张轲眼神一闪,这人与他同是正四品,这倒有些难办了。他摸着下巴转了转三角眼,扫了眼面前受惊的小白兔,暗忖须臾,终于撒开了手。 刘太太与绿莺二人瞧他肯退让,皆是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没喘匀,紧接着便又一窒。 只见那人竟优哉游哉地往桌旁走去,且还捡了张圆凳落座,一手支着腮帮子,杵在桌沿儿,翘腿闭眼、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儿。 这般闲适,跟逛自家园子似的,这是要作何?二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作不知。 刘太太蜷起帕子擦着额上的汗,快步走到张轲跟前,谄着脸探问:“大人这是......” 张轲睁开眼,扫了扫门口的绿莺,摸着下巴啧啧几声,朝刘太太乐道:“爷还真瞧上这美人儿了,等冯大人来,爷亲自跟他说。” 闻言,刘太太与绿莺面色各异。 刘太太是一身松快,冯大人来了更好,左右不用她为难,不论谁得了绿莺,左右不为难自个儿便是。 绿莺却有些忐忑,太太既然已让人去请冯爷,她也能感觉到冯爷对她是有几丝情意的,若这张大人官阶低还好说,他不会轻易将自个儿拱手让人。可张大人的官阶若高于他,哪怕是半阶,他会不会就将她弃之不顾了? 正想悄声向刘太太打探下这人来路,奈何那张轲此时又眼神色靡地直望着她,她只能无奈作罢。 这时,外头忽地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急促如骤雨一般。绿莺大喜,心道良人终于来了,连忙往门口紧走几步相迎。 她正欣然地翘首以待,可当来人从人群中钻出,如花笑颜顿时凝在脸上,原来是菱儿。 绿莺心下失望,却仍不住地伸头往门口处望去。这时候她也有些发急,都这么久了,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刘太太往这菱儿身后瞅了瞅,急问道:“可是未寻到冯大人?” 闻言,绿莺心一紧,连忙回身定定望着菱儿,等她回话。 菱儿心下羞愧不已,尴尬地瞄了眼她,低头轻道:“冯大人不会来了。” 绿莺一怔,只觉心仿佛一下子空了,浑身发冷,呆呆地望着众人,揪紧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刘太太不明所以,疑惑问道:“他忙着?那可曾派人来或交代些甚么话?” 菱儿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心疼绿莺,想将这残酷的事说得柔软些,奈何笨嘴拙舌,只能从头到尾说了个明白:“冯大人听完我的话后,本来要让德冒小爷带人来的,可当德冒小爷召了几个小厮正要出门,冯大人却又将他拦住了。之后他便不言不语坐了半晌,醒来后便让德冒小爷将人散了。” 顿了顿,她怜悯地扫了绿莺一眼,红着眼气冲冲朝刘太太道:“他还让我跟你说,绿莺是你刘家的人,是你刘太太的人,他没空理会这些闲人琐事。” 绿莺身子晃了晃,喉咙发紧,原来在他心里,自个儿只是个闲人?她只觉眼前一片朦胧,刘太太、菱儿、张大人、一众穿红戴绿的姑娘,他们面目模糊,似真似幻。 她阖上眼,告诉自个儿,那个人不会不要她的,这只是梦罢了。她在做梦,被梦魇住了,睡一觉明早便好了。 “姑娘!” 正浑浑噩噩一身飘忽时,一声急促大喊响在耳畔,紧接着自个儿便被人接住了身子。那人是个身子瘦小之人,根本扶不住她,两人正缓缓往地上瘫去。 绿莺睁开眼,攀着这人的胳膊立稳,强扯了个笑,声音轻缓缥缈:“是你啊,菱儿。我还不是最可悲的,还有你关心我在意我。” 菱儿替她抹着泪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