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伶俐过了头也不是好事。孙柔青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只觉得慧黠聪明,越长大反而越鬼头鬼脑的,一肚子尖酸名堂。 孙太后没好气道:“谁叫你自己蠢,专挑这个时候下手?即便真成功了又如何,连婕妤身怀龙裔,皇帝还不是轻轻揭过?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亏你也做得出来!” 孙淑妃低首下心的道:“所以侄女也知道错了,还请姑母您给个主意为好。” 到底是一家子亲戚,孙太后不忍太过苛责,只好问道:“她供出你不曾?” “还没有。”孙柔青连忙摇头,可有些后怕,“可是陛下并未将其赐死,若郭氏一日活着,迟早会牵连到臣妾。” 郭氏守口如瓶,只因孙柔青答应日后救她出冷宫,她却不知孙柔青已有舍弃她之心了。 要封掉一张嘴也容易,孙太后淡淡道:“哀家会替你圆好这件事,可是你也须记着,以后切莫横生周折,哀家不见得次次有本事替你周全。” 孙柔青连忙道谢,又惴惴的抬头,“可是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哀家自然也会替你遮掩。”孙太后面上不变,又紧盯着她道:“连婕妤就快生产了,你不可以再轻举妄动,不然出了什么岔子,哀家也保不了你。” 孙柔青有些诧异,莫非太后对这一胎也很重视?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哪还敢和孙太后犟嘴,只得有气无力的答应下来。 孙太后毕竟是圆滑老练的人物,次日便推说犯了旧病,留孙淑妃在福宁宫侍疾。如此一来,碍于孝道,众人自然不便质问。只是这样一来,孙柔青也不能伺候圣驾,对她而言倒不知是喜是悲。 孙太后又叫了连乔过去,赠与她一串伽南香念珠,说是在佛前开过光的,为了补偿她之前所受的惊吓,同时祈祷她平安顺产。 连乔当然知道孙太后的用心,拿人的手短,她收了孙太后的东西,也就不好再咬着孙柔青不放了。 这份礼她还不能不收,不然就是对孙太后不敬。 宫里就是这么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当你居于人下时,再多的不平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除非你也站到高地,那时,你才拥有与强者对抗的资本。 回到怡元殿,紫玉将那串念珠收进箱屉里,嘟囔道:“孙淑妃的运气也太好了,几番有谋害主子之心,别人还肯护着她!” “谁叫她有一个好姑姑呢?本宫就没有。”连乔说这话的语气不无失望。 连家是个实力雄劲的大族,可是她却不能从家中得到任何庇护,反而家中还时不时给她添点堵。连家那两兄弟但凡有点雄心壮志,早该起兵谋反算了,或是干脆交托兵权也好。可他们却偏安一隅,安享目前的尊荣,浑然不知死期将至。 就这样蠢如鹿豕的一家子,皇帝还得费劲提防呢!倒不知是皇帝的心眼太小,还是连家人心太大。 紫玉见她默默沉思,知道她想起在家中的苦楚,因劝道:“主子也莫太伤心了,好歹还有皇上呢!” 听了紫玉这话,连乔险些扑哧一笑。要说旁人不可靠,那么皇帝更不可靠。帝王之心向来叵测,她虽然在努力争取楚源的爱怜,却从不打算将宝全部押在皇帝身上。就算这次她能侥幸逃过生死劫,她也不会对楚源孤注一掷,甚至芳心暗许。 归根究底,宫里的女人想要生存,并且活得舒服,还是得靠孩子。男人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而已。 再去长乐宫请安时,连乔恢复了昔日的从容,或者说志得意满。穆皇贵妃看着她膨胀如圆球的腹部,心里猜测里面有多大几率会是个皇子。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虎视眈眈盯着连乔的肚子,但是到了这个关头,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冷宫可不是个好去处,郭庶人的处境还不足以引以为戒吗? 穆氏收回视线,容颜亲切一如往昔,“如今真相大白,本宫也能松一口气了。连婕妤,前些日子是委屈了你,可是咱们姊妹总以伺候陛下为要,些许委屈不值得什么。你今后还需放宽心胸,莫以此事为念,为陛下诞下一个健康的皇子才是。” 穆氏最喜欢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同时暗含教唆挑拨,这大概算是她的一种恶趣味。连乔无言以对,唯有福了福身子,“谢娘娘吉言。” 杨盼儿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如今孙淑妃也不在,无人给她帮腔,只怕一言不合还会落得众人围攻的下场。杨盼儿颇有自知之明,一向只喜欢卖弄口舌,行动上却畏怯如鼠,如今索性连这一点口舌之争都免了。 连乔的目光沉静的从众人面上拂过,无论过去是交好还是交恶,如今她们都已偃旗息鼓,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连乔腹中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