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你下去。” 这话一出,姐妹俩连同两个丫鬟,四双眼睛齐齐看了过来。 在场的这些人,哪个是能背秦贞娘的? 范离愣怔片刻,一拍脑袋:“哦,是我考虑不周,我还当你们也和我一般,伙伴受伤了背着就能走。请你们候着,我下去找人来背秦四姑娘。” 秦芬见他这话说得还像样些,便开口指点:“我们住的厢房在东北角上倒着数的第三间,四姐,是第三间吗?” 范离原本已应了一声,听见秦芬后头又问一句,忽地想起秦芬是个不认路的,连忙道:“我去找人,你们等着就是。”他说着便飞奔下山,走了几步,又回身扯走了祁王:“我去借一位姑姑来,你得跟我一起。” 祁王被扯得一个趔趄,尚未来得及说话,人已在几尺之外了。 秦贞娘方才勉力支撑,这时外人一走,立时支持不住坐了下来,秦芬将秦贞娘的斗篷拢一拢:“四姐,脚痛得厉害吗?可要紧?” “痛得厉害,只盼别伤到筋骨。”秦贞娘再要强,也犟不过脚踝上钻心的疼,她实是想说无事的,可惜说不出来。 沉默片刻,秦贞娘又说一句:“从前只觉得祁王清雅高贵,范离飞扬浮躁,如今再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我一向以为自己是个心里有数的,却没想到看人这么不准。”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赞范离而贬祁王,秦芬自然听得懂,其实不光秦贞娘看人不准,便是她,从前也是这么想的。 不怪姐妹两个看走眼,便是如今,秦芬也没想到范离一下子懂事许多,竟还记得离去时把祁王也给拖走了。 “范离……外头都说他也是苦出身,想来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话一说出口,秦芬自己也吓了一跳,从前她还只当范离是个烦人的毛头小子,怎么此时竟帮他说起话来了。 范家的烂账,全京城都是知道的,秦贞娘倒没多想什么,轻轻应一句:“在那种环境长大,一味老实只能任人欺压。”她一向少论人是非,难得说一句,也算是道出了范离的困境。 姐妹两个都不是爱说长道短的,浅浅谈上两句又闭口不言,静静等着山下来人。 幸而寺庙离此不远,范离很快就带了一位身强力健的妈妈来,那妈妈看着其貌不扬,说话却中气十足:“秦四姑娘,老奴背你下山去。” 这话听着颇有架势,姐妹俩对视一眼,均在心里暗道这奴婢好大的架子。 范离从前只瞧着女子们娇柔事多,懒得去猜她们所思所想,如今秦芬对姐姐投一个眼神,他立刻懂了,笑着解释:“这位是容太妃身边的于姑姑,她老人家服侍太妃娘娘在此礼佛,听说秦四姑娘是因着祁王爷才扭伤脚,特地过来背秦四姑娘下山。” 秦贞娘原本已准备伏在于姑姑背上,这时听了,倒有些不敢。 她虽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但是使唤太妃身边的姑姑做体力活,传出去了只怕要叫人说一声放肆。 于姑姑性子倒直爽,笑一笑道:“秦四姑娘,走吧,再礼让下去,天就黑透了。” 秦贞望一望周遭,暮色四合,好似个黑沉沉的盖子把天地给阖住了,山间无灯,山路已然不大辨得清,她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是顺从地伏在于姑姑肩上,由她背了下去。 到得客房,碧玺早已守在门口,见四姑娘由人背了回来,惊呼一声冲了上来。 她已接了容太妃许多赏赐,知道自家姑娘是受伤了,却没想到伤得连路也不能走了。 秦贞娘一手搭着秦芬,一手撑住兰儿,稳稳落在地上,对着双眼含泪的碧玺,淡淡道一句“无事”,又艰难转身,谢一句于妈妈。 碧玺服侍秦贞娘多年,听了姑娘的话,强自忍回眼泪,也依样谢了一谢。 于妈妈方才听得秦贞娘推让,还当这姑娘和寻常女子一样是个娇气的,这时见她落落大方,连带着手下丫鬟都稳重起来,不由得刮目相看,将先前的傲气收了大半,笑着微微蹲个身:“秦四姑娘请安歇,娘娘明日来探望您。” “如何敢劳动娘娘的大驾,该是臣女们去拜见娘娘才是。”秦贞娘是杨氏亲自教养长大的,自然知道怎么答话。 于妈妈听了这句,心下更是满意,又说两句漂亮话,才转身离去。 秦家的丫鬟已接了人,于妈妈也走了,此处便没有范离的事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递给碧玺,又对着姐妹俩拱一拱手:“秦四姑娘,在下回去了,这瓶子里是跌打损伤的药油,回去立刻擦上揉匀,可助化瘀消肿,今日天黑不便,请暂且好好安歇,待明日晨起下山求医。” “是,多谢范大人。”秦贞娘仍是那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待范离走出十余步,轻轻拱一拱秦芬,“这范大人,如今可愈发知道避讳了,瞧着人品确实不错。” 秦贞娘是杨氏的亲女儿,与秦芬又朝夕相处,自然猜到些赐婚的事情,这时见范离待秦芬板板正正的,忍不住起意开个玩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