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的孩子,那自然不能做主替他相看,自己的四姐夫,便是另外两位了。秦芬这样想着,便去看另外两位,一位个子高挑、一身文气,一位样貌清俊、神采奕奕,单论外表,倒都是配得上秦贞娘的。 杨氏的眼神在那个子高些的男孩身上略作停留,秦芬顿时了然,忽地看见秦贞娘耳垂微红,眼神避过那高个的,不由得暗暗好笑,自家这位四姐,想来也知道母亲的意思了。 “我们要往方丈那里去听佛碣,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耐不住性子,自己去游玩吧。素兰,你是姐姐,好生看着弟弟妹妹们。”年长些的那个夫人又发话了,秦芬这便明白,这位夫人,便是官位最高的包知州夫人了。 包素兰应了一声,轻轻招招手:“妹妹们,我方才进来时看见有座钟楼,那里视野开阔,想来是个赏景的好地方,不如去游玩一番吧。” 秦芬一听便知道,这位包姑娘是个妥帖周全的性子,这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有男有女,有要避嫌的,又有要在眼前照顾的,既不可亲密,又不能分开。钟楼地势高,上头人说话下头听不见,做什么却能瞧得清清楚楚,一时要茶要点的,下头服侍的人也方便送上去,可谓是个绝佳的安排了。 这提议无人不同意,于是一帮少爷小姐,带着各自的贴身奴仆,浩浩荡荡往钟楼去了。 秦府是本地界的主家,另两家也是官眷,清心寺还是头一回如此荣盛,一早就打发斋堂作得七八样素点,又遣了四个未满十岁的小知客僧来送茶点。 这四个小孩子也不过与秦芬年龄仿佛,连正经僧人都不算,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戴得浅蓝僧帽,帽里露出淡青色头皮。 “这几个小孩子真是可怜,我们既是出来上香,也该做些善事,不如捐一笔善款,给这些孩子做些新衣裳吧。”秦淑面露悲悯。 听得这话,包素兰脸上露出赞同的神色:“秦家妹妹真是心善,文启,这善款的事,便是你来说个章程,我们都依着你的章程行事,你瞧如何?” 姜文启与包素兰想是认识的,闻言一口应下:“包二姑娘有吩咐,我莫敢不从,依着我看,我们各出五两银子,这样一来也能凑个四五十两,送给寺里,这些小孩子的衣裳吃食也很能管上一段时日了。秦家妹妹,你说如何?”他说着,对着秦淑深深一揖,作了个问讯的模样,秦芬眼尖,见他耳后也泛出了淡淡的红晕。 这姜启文,大约是把秦淑当作秦贞娘了。其余两家的人,尚不识得秦家姐妹,更不知姐妹间的龃龉,哪里知道秦淑一番言行是有意的,秦贞娘见了如此情状,心下早已不悦起来,然而她的见识到底和秦淑不同,知道包素兰身份甚高,她不便当面发作,于是把眼皮微微垂下,只不说话。 秦淑抿嘴一笑:“姜公子这话,却与我说不着,该和我四妹说才是。” 两家人相看,为防着相不中,并未将事情摆上台面,秦淑方才抢出风头在前,此时戳破事情在后,显见得是不想给秦贞娘留什么好了。秦贞娘前头还持得住,此时却已面色发沉,素手将一方帕子紧紧捏住,揉得好似个糕团子,幸而多年教养还在,口里好歹没骂出声来。 众人这才知道竟认错了人,姜启文只是尴尬,包素兰却已哼了一声,大是不悦。她是知州的女儿,在这地面,算是官眷里最大的,向来只有旁人奉承她的,何时有人敢拿她作筏子了,于是轻启朱唇,冷笑道:“素来听得杨家太太是个心软慈善的人,现在看着,果然是如此,庶出的女孩,也敢这样轻放了出来,也不怕得罪了人!” 这话却是一气将秦芬秦珮也带到了,秦珮的性子最是尖酸,在家又被商姨娘惯得骄纵无比,此时受辱,张口便欲反驳,秦芬连忙轻轻扯了她一下,使了个眼色,秦珮愣了一愣,见包素兰只盯着秦淑一个,忽地明白过来,连忙按下性子,低头看起鞋上的绣样来。 秦淑只当秦贞娘提起杨舅老爷已是最大的侮辱了,此时见了包素兰的派头,方才知道什么是嫡庶有别,双眼一眨,泪珠儿早已滚了下来:“包姐姐,你何必如此……” 如今在家里,姐妹们都已清楚彼此的性子,秦淑已不大使这一招,当着外人,如今又掉起泪珠儿,秦芬却不知,那位包家姑娘会如何应对了。 包素兰却又是冷笑一声:“罢了,收起你的眼泪吧,这里姜家兄妹,我和二弟、五妹,还有这位范公子,都是太太养的,你与我们,却是哭不着!” 秦淑自来不曾见过如此霸道的人,这时被噎得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秦芬姐妹、姜家兄妹几个被一并震到,一时无人说话。 偌大一个钟楼上,只有秦淑一个人抽抽噎噎地擤鼻子,秦芬见这场景不像话,才要开口,那位范公子却说话了:“好了,人家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表姐何必这样霸道。” 包素兰虽然不悦,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