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特别现在是冬天,他一身白衣坐在书桌后,就那样不言不语地安安静静地看书,李文和便觉得他找的不是同窗,而是夫子。 而学生对于夫子,总是有敬畏之心的。 每次做文章都像是在小考,一来二去,李小公子精神都有些紧张。 后来还是看沐景序每天太阳落了山就回舍院,藏书楼里便只剩下徐明睿,李文和想了一下,果断走过去找他当学习搭子。 徐明睿念书相当用功,白天黑夜地学。 他虽然也安静,但坐在那却是专心致志地看自己的书,偶尔也能见到他哪里看不明白愁眉不展四处翻书的样子。这可跟柯寒英或沐景序那种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一点不像,李小公子心里瞬间平衡多了。 他就说嘛,临渊学府里哪儿真的有那样多天才。 白天上课,晚上看书,日子过得倒也规律得很。 真到了冬月考学那天,山上难得放了晴,冬日暖阳最是难得,积雪融化,行在山林间像是在赴一场春时的雨。 沐景序走在山路间,避着树梢不时落下的水珠,突然头顶多了一把伞。 他脚步微微停顿,偏过头看,望见柯鸿雪持着一把古朴到了极点的黄芦伞,笑着说:“山里冬天一放晴就是这样,这雨且要下一会儿,若是就这样走去食堂,怕是衣裳都会打湿,还请学兄不要怪我自作主张的叨扰。” 那件火狐的大氅早已洗干净还给他了,这些日子沐景序回去得都早,却总也不见他人。 偶尔天气好的时候会恰好撞见柯鸿雪推窗通风,院中种了一棵梨树,树上落了雪花,被风一吹简直像是梨花簌簌而落。柯鸿雪若是望见他了,便会在这样的景中冲他绽开笑颜,温声道一句学兄早安。 除此之外,再没有多密切的交集。 如今倒是让人不要怪他自作主张的叨扰,沐景序一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水珠不时滴落头顶淋湿头发确实也恼人得很,沐景序犹豫一瞬,没有从伞下离开。 他点了下头,冷冷淡淡地道:“多谢。” 柯鸿雪听见他语气,有些想笑。 他其实很纳闷,学兄究竟知不知道他对别人和自己其实是两个样子的? 李文和也好,徐明睿也好,若要问及对沐景序的印象,便是再觉得他冷清,也不会说这人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了解的人说他心高气傲,实则真的接触才会知道,他其实对谁都一样。 态度疏离,但总归有礼。 只有在柯鸿雪面前,刻薄过、示弱过、回避过……如今又因为某些不痛不痒、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绪而不满着。 这样冷冰冰的语气,在柯鸿雪听来,连宣泄或许都不是。 简直……像是在撒娇。 所以柯某人轻轻笑了笑,届时道:“快要过年了,往年柯家送到宫里的贡品食材都由我爹筹备。今年他们不回京过年,爷爷年纪也大了,任务自然安排到了我头上,是以这些日子一直在忙这事,昨天才又改了一份礼单。还请学兄不要恼我食言而肥,明明说好了任你驱使,却一直不见人影。” 沐景序微怔,分明知道这人话里三分真七分假,却还是不自觉地缓了语气:“本就是玩笑话,不必当真。” 他既说山下马车上那句赔礼,也说搬进舍院时那句交易。 柯鸿雪听得明白,但也不点破,只闲聊般地问他:“过段日子学府闭院,不知沐夫子可要回老家?” 沐夫子是书院中一位教史学的先生,沐景序名义上是他的孩子。 也正因此,学府中有些人害怕与他交往,担心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坏事,会被他告诉夫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