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其实他觉得柯鸿雪和三殿下挺像,一样的才情卓绝,一样的风流浪荡。 但他没说过,那毕竟是前朝的名字。那位身前再尊贵,死后也难看得厉害,据说只剩一颗头颅被带回了京城。 想到这里,李文和视线不自觉偏移,瞥向书桌上那颗干净得几乎泛着光的头骨。 “哒哒——”笔杆敲击声音响起,李文和回过神,对上柯鸿雪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悚然一惊,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假装自己不曾出神盯过那颗脑袋。 都说柯寒英风流,依他看来,柯鸿雪看花楼里那些姑娘的眼神,还没他望向这头骨时万分之一的深情。 李文和扯开话题,笑问:“你知道沐学兄搬哪儿去了吗?” 不过几日没见,按理说该非常适应,柯鸿雪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却还是莫名怔了一瞬,笔尖略有停滞,在空中顿了片刻,才接着写了下去,自然问道:“哪里?” “掌院那里!”李文和神色带着几分兴奋和惋惜:“只不过府中本就有人猜测沐学兄关系不一般,如今这样一来,怕是闲言碎语又会增多,对他可不是好事。” 柯鸿雪蹙了蹙眉,道:“既是闲言碎语,又何必搭理?再过两月小考,自然就好了。” 李文和微讶,发现自己真是看不懂这人对沐景序到底是什么态度了。 他插科打诨又随意聊了几句,柯鸿雪一篇策论写到尾章,取出私印盖了上去。 李文和歆羨地看着那块印章,啧啧称奇:“羊脂白玉做的私印,不愧是柯家寒英。” 柯鸿雪轻笑了一声,无可无不可地说:“改日送你一块。” 李文和自然笑嘻嘻地应下,转头却看见柯鸿雪收好了策论,装在盒子里递给他。 李文和:“?” 柯鸿雪:“劳烦李兄跑一趟,帮我送给掌院先生。” 李文和一句“你怎么不去”差点脱口而出,转瞬福至心灵,想起刚才告诉他的消息。 李文和:“……” 是真看不懂一点。 把人赶出了院子,又言语多加维护;不想见到人家,转手送给他一块羊脂玉做跑腿的酬劳。 离谱死了,李文和想。 但又不能不去,毕竟羊脂白玉虽不难寻,可价格也不是他一个普通商户之子能随便买到的。 掌院先生院子前面有一片梅林,开鲜红的花,如今未到季节,否则日日有学子来此折枝赏花。 夏日热起来就有一个好处,到处都安安静静的,大家都不太愿意出门。 李文和敲门踏进院中,带着点寻常学生见先生的恭敬和拘束,打眼一望却没见着先生。 院中栽了香樟,枝叶正浓密,夏蝉在其中鸣叫。 树下石台后坐了一人,身姿挺拔,仪态大方,正低着头研究台上一本古籍。 李文和走近一看,一个字也不认识,颇觉自己像个文盲。 那人抬起头来,见到他时微眨了下眼睛,似乎在思索这人是谁,可很快又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主动开了口:“文和兄。” 李文和:“!” 这简直是稀奇事! 沐景序刚入学府的那段时间,不知多少人去他院子前排着只为见他一面,见过他笑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这样含笑温煦地唤人名字! 是名字,不是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