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惊醒的不悦,不论真假。 …… 脚步声从门前远去,屋内勉力撑着身体的人终于没坚持住,跌坐在地上。 地面凉得厉害,他却一时间爬不起来。 呼吸中似乎都淬着刀,沐景序有一种一旦开口,便会有哭腔难以抑制地从喉管中溢出来的错觉。 哪怕他本能没有任何想哭的意思。 但人疼久了,连嗓音都哑掉,声带也磨损,隔着一扇门,所有情绪都会失真。 他曾试过这般跟人说话,吓得对方立马就不顾尊卑冲了进来,生怕主子出了什么意外。 而今其实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他不会咯血。 只是咳嗽,那也不过是无法避免的后遗症,时刻提醒他应该清醒地谋划。 医师说他最好在岭南再休养一年半载,但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疼死过去,断没有耽误时间的道理,几乎换骨一结束便从岭南动身,来了临渊学府。 学府僻静,某种程度上也能达到安心静养的目的。 可他心不静。 学堂上的那些针对的小动作,沐景序没往心里去,都是很幼稚的手段,既上不得台面,那就没必要特意将其作为一件正事去看待。早晚会解决,并不急于一时。 可今天实在不太凑巧。 大约因为换季,这些日子身上疼得厉害,加上阿雪那天夜里说的话,不时出现在他梦中,噩梦循环交替,几要将人溺毙在无垠的深渊。 这世上所有人的目光于沐景序来说,都不足为道,唯独山路交错的那一瞬间,抬眸望见柯鸿雪朝自己走来,他罕见地出现了一瞬间凝滞与慌张。 就像那天月下,他站在桃花树下回头,看见柯鸿雪披着星光踏入院门的一刹那,眸中出现的是这许多年不曾窥见的欣喜。 本能而直白的感觉到底骗不了自己。 他甚至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幅衣衫不整、水渍满身的模样,是有些狼狈的。 于是夜间又做了噩梦,他梦见柯鸿雪抱回一颗白骨头颅,冷冰冰地看着自己,沉声而又郑重地说:“我是他未亡人。” 而等醒过来,这人却站在他门外,懒懒散散、嘲讽乖张地说:“我还得自证清白替你验尸。” 初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沐景序其实有些想笑。他想他的阿雪居然学会了开玩笑,风趣极了,竟不让人觉得刻薄,反倒是一种难得的可爱。 可他一旦尝试着牵动唇角,立时就被疼痛扯弄得浑身冷汗涔涔。 总不能真让阿雪帮我验尸,沐景序不合时宜地想到。 等人从门前离开,他坐在地上缓了很久,慢慢站起身,垂下的眼眸中似乎淬着冰渣,是一种颓然到了极点,几乎盈满了死寂和寒凉的神情。 他破天荒地觉得紧急,这事总该解决,放任不管说不定还会给他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麻烦。 尽管这些麻烦于他要做的事来说,其实并无半分干系。 - 学府休沐日后,竹段乙班被除名了一位学生。 那是户部侍郎的次子,父亲是正四品的官职,怎么看也算得上一句“权贵子嗣”,偏偏消失得无声无息,连一点预告都没有。 众人明面上不敢讨论,私下却众说纷纭。 流言传了几日,最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