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直在飞龙府处理完诸国大会,接受诸国国主的参拜后,就命胡宗宪留守婆罗,俞大猷留守安南,自己启程北上,因海路风向不对,他也走陆路。 从飞龙府到上海,这条路可就长了。加之沿途官吏听说权倾天下的镇海公到,哪个不用心奉承?李彦直哪经得起这折腾?到安南时就下令,逢州不宴,过县不会,只是快马赶路,到了一个地方就入驿站休息,如此也走了有两个多月才到达上海。 他人才到上海,就有圣旨从北传来,宣他入京述职面圣。 其时高拱已经成为次辅,张居正也已入阁,李彦直心想久违京城,也该去看看形势,但海军都督府是他的老巢,过门不可不入,便先进都督府转了一圈,又到码头点将阅兵。 期间他问起日本之事,商行建道:“王牧民从釜山出发,驻兵对马岛,倭国联军和破山就都不敢动,都想争取我们的支持。如今战况已经缓和了下来,战线在九州北部、东部胶着。早在我到达上海之前,倭国就派来了三个使者,竭力表示他们这次起兵是针对破山而不是针对大明。希望我们顾全天下大义,不要插手。” 李彦直听了一笑,又问:“那三个使者呢?” 商行建说道:“一个月前京城来了旨意,把他们召进京问话去了。” 李彦直哦了一声,又问倭国来的都是什么人。 商行建道:“一个是倭国大臣,叫细川晴元,另外两个是年轻人,一个是细川晴元的儿子叫细川藤孝,另外一个叫松平元康,”李彦直听到松平元康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一时也没想起是谁。因道:“牧民的兵力只能威慑,要想同时强行压服双方是不够的。眼下的平和只是双方在极力克制,等到下次再动手,只怕势头会来得更加猛烈!看来要给牧民增兵了。” “都督说的是。”商行建道:“只是增兵一事,怕会有些麻烦。” “为何?”李彦直道:“如今吴平已回澎湖,海军都督府主力舰队等季风一起也回北归,我们在东海的兵力应该很充足才对啊。” 商行建也没多分析,只是道了一个字:“钱!” 李彦直是经商起家,对钱之一事最是上心,哦了一声,马上就明白了。 这次他率领海陆大军南下,不算留守南海本地的军队,光是从上海、澎湖、两广调动的兵力就超过十万,平安南,收满剌加,取新加坡,复婆罗港,最后到占据麻逸,历次战役虽都顺利取胜,但银子却如流水一般倾泻入海,几乎又把海军都督府这两年的积蓄都掏光了,甚至还有亏空。虽然这笔银子在未来一两年内估计可以收回,可是眼下却是个用钱的难关。 李彦直沉吟半晌,说:“我们取了满剌加和麻逸,所得战利品不少,足以补上这次发兵的窟窿,不过日本这场仗要是打起来,花钱肯定也不少,这不是我们都督府能独立负担的,还是要问问朝廷。这几年我们上交给北京户部的钱也不少,东南商税改制后,据我所知,太仓入银每年至少增加了一百万,最近三年至少多收了三百万两白银,这些钱一部分去补了太上皇留下的窟窿,一些徐阁老挪去治黄河,一部分投入到三北边防,但我估计应该还有剩余的。现在该伸手时,咱们就得伸手去!” “不过……”商行建道:“都督,这仗真的要打么?” 李彦直奇道:“这是什么话?” 商行建道:“从最近的形势看,只怕……只怕大伙儿多不愿意开战。” 李彦直问:“所谓的‘大伙儿’,是谁跟谁?” 商行建这才将洪迪珍等人的话转述了,留意李彦直的态度,李彦直沉思了良久,却不见他有何表示,只是默默点头,说:“嘿嘿!” 李彦直在上海只停留了三天便启程北上了,他的车驾到了通州附近,就听说朝阳门外人山人海,都在等着接李彦直的驾。李彦直推说旅途疲惫染恙,要在通州休息两日,引得无数官员都来投帖问病,却被一一回绝。 李彦直带了蒋逸凡、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