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是夏季,她们今日出行时,穿的都是轻纱薄帛,一落水后,线条毕现。 如果当时不是葛巾将她护住,换作她自己落下河去,先不论脖颈上血痂泡了水后会不会发炎恶化,身子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看光了,名声又会变得如何,就说若有哪个不知身份和年龄的男子下去将她救了,那她的清白就是真的是全都毁了。 她之前拼劲性命也要保下的亲事,在与陌生男子有了肌肤之亲后,也就全无保下的可能。 葛巾因为自小在乡下长大,擅长泅水,没一会儿便自己游到了岸边,冯欣玉忙让丁香从小包袱中,取出一件外衣给她披上。 大户人家女眷出门做客时,都会随身携带一到两套衣衫以备更换,她们当时要下马车时,那马夫便要急匆匆地将马车半推半拉地弄回府中。 临行前还和三人嘱咐,让三人在原地等待,等他回府换辆马车后,再回来接三人前往黎府。 只冯欣玉心下始终防备,心中也认定这马夫回去以后就定不会再回,想到自己备好的衣衫,忙与葛巾、丁香一起,上去将包袱及准备的其他胭脂等物拿了下来。 现在是夏季,偏热,但这上午的河水却也凉得很。 葛巾一边狼狈地打着寒战,一边抬头与她低声道:“小姐,咱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眼看就要到了,您可不能放弃。” 冯欣玉不自觉颤了颤手指,垂下眼帘。 事实上,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确是想要放弃抵抗的。 这才走了一半,距离黎府那边还有半个多时辰的距离,谁能保证这之后不会再出现其他意外?! 而且,她自小被养在内宅,并没有走过多远的路,现在跨越这半个辛图城,她就已经感觉自己的脚不是自己的了。 不用去脱鞋细瞧,就已知脚底的水泡早已磨破,湿漉漉的,或许已磨出水泡内娇嫩的皮肉,现在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更遑论酸疼的双腿,以及疲惫的身躯。 “葛巾,我……” “冯大姑娘。”清脆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 冯欣玉回头,便看到曾经替黎夫人来冯府送请帖的婢女,正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向她招手。 彩霞看着几人的情状,忙与另一位婢女回身从马车中取出一件轻薄斗篷,快跑到几人面前,给葛巾披上。 又向冯欣玉行礼道:“我家夫人料想到姑娘路上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便派了我们早早来接,没想到路上与姑娘走岔了。姑娘你们刚刚受了惊,先到马车中休憩一会儿,我们坐马车去黎府。” 冯欣玉的手臂微颤,心底酸涩、委屈、惊喜各种情绪不一而足,她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镇定,与彩霞轻声道谢:“多谢黎夫人,多谢彩霞姑娘。” “不用不用,走,冯大姑娘奴婢扶你。” 漆木马车中宽敞舒适,不仅备了几套衣衫,还有一个沁凉的冰盆。一位小丫鬟从包袱里取出一套丫鬟服饰,递给葛巾,帮她更换。 冯欣玉坐在另一边的软座上,从极度紧绷到突然的安适,让她精神还有些恍惚。 她捧着盏凉茶,小口小口地轻抿,逐渐压下心中的忐忑与恐慌。 抬眼看着对面神色放松的葛巾和丁香,又看了眼车内矮几上摆放的点心和伤药,她心中蓦地涌入一汩暖流。 还是要继续争取的,她想。 这样平静并安心的生活,如果就这样放弃,如了继母的意,那就真的是太蠢。 想至此,她抬手从小几旁取过一把手镜,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发型,又用手帕简单拭净面上的汗水,取过旁边的黛笔胭脂认真修饰。 她的娘家或许与自己不睦,在婚后能够为夫家起到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