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差不多了。”姬轩辕回答,只见小船跃过一个浪头,从几十丈的高峰出急流滑下,直直向前方一个漩涡中心滚去。方雷变色道:“我们不能再走了,一旦靠近海漩,这艘船会被立刻卷成碎片。” “正好相反,也许那才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姬轩辕毫不动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有时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反而隐藏着绝境中的生机。” 祝融瞪大眼睛:“那你万一要是错了呢?” 姬轩辕坚定道:“我宁肯痛快送命,也绝不在他手下煎熬求生。” 其余二人对此心有同感,不再有丝毫犹豫,加足马力像漩涡冲去。恶浪滔天中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小船的头部开始碎裂,木屑四散飞扬,吸力将他们一齐卷进了中心。强劲的水流带着压力扑面而来,呛得他们无法呼吸,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半空中四处乱撞,痛得只觉浑身皮肤都要碎裂开来。 “咳、咳咳,不来了不来了……”不知熬了多久,祝融才总算得了口气说话,“就算是当年跟共工那家伙决斗,我也没这么惨过啊……”整个人衣服里全是水,湿淋淋地挂在身上好不狼狈。他勉强撑起身体站直,赫然发现自己竟是站在实地上的,周围不闻丝毫水声,不由得满脸惊讶:“咦,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方雷也从地上爬起,一时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们……居然真的出来了?”回想起适才的惊涛骇浪,兀自心有余悸。她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姬轩辕,流露出的眼神除了倾慕之外,更多了几分崇拜。 姬轩辕拧干头发里的水,长吁一口气叹道:“侥幸,真的是侥幸。” 祝融打量四周情景,天空已变成熟悉的淡蓝色,温暖的淡金光芒照在地上,令云雾中的建筑屋宇露出浅浅的轮廓。虽然仍是不明吉凶的陌生之地,但气氛已比那阴暗的山腹和无边压抑的海域好上太多了。无意中又往地面看了一眼,只见那地砖似是半透明的,隐约可以看到下面另有玄机。他半跪下来,伸手拂去轻尘细瞧,这一下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下面灰蓝色的波涛汹涌,望之不见岸边,正是方才他们被困的苦海。 “没想到这海域上面,竟然别有天地。”他摇头感叹,向姬轩辕问道:“我算是彻底服你了,你是怎么找到幻境出口的?” 姬轩辕微微一笑:“当然是靠那封信指点。” “就只凭伏羲那两句话?”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回首破膺,心中月明。膺者乃身体心口要害之地,有时也会用来代指船。那船既是少典给予的折磨,也可说是我们内心恐慌下着相的阴影所化,如果一味依赖于它,只会永远在无望的追逐中徘徊而无法脱身。”姬轩辕细细对他们说道,“除非回头在波浪中逆行而上,才有拨云见月的一丝希望。” “原来如此,如果说那片海代表我们的心障,将船毁去,则是意味着破除心中迷雾,即见彼岸之意。”方雷恍然大悟。 姬轩辕颔首:“你说的一点不错。” 祝融叹气:“我看就是伏羲亲自来此,也未必能像你说的这么清楚。虽然有些话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想说,这世上除了你,恐怕再没谁能如此了解他了,这么兜圈子的意思,你居然还能猜得出来,而他应该也是笃定你必能领会他的暗示,才敢把信写得那样云山雾笼的。” 姬轩辕这次倒没有生气,反而摇了摇头解释:“这你怕是误会他了。别忘了整个两仪阵还在少典的监视之下,他就算有心说得更详细,恐怕也没有这个时间。何况他素来不喜以书信传讯,此刻精神不济,当然是能少写一个字便少写。” “其实你就算直接用懒来形容他,我也不会在乎的。”祝融耸耸肩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有不喜留字的习惯?这可不是轻易显露的,除非你们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向来毫无遮拦,这句也本是随口一说,谁知姬轩辕顿是住声,眼神复杂深沉,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 “去前面探探吧。”他突兀地结束这个话题,头也不回地率先前行。 祝融无辜地挑了挑眉毛,表情仿佛在问我又说错话了?方雷摇了摇头,略带嗔怪地瞪他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姬轩辕走了一段路,周围一片静谧,不闻丝毫烟火声气,一时间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这里的亭台楼阁不如云顶天宫那般气势恢弘,外在风格虽简约,细节处却更显精致华美。走着走着,冷不防脚下踏到了一件东西,拾起来一看,是一串植物种子编成的项链。 “嗯?这个式样,好生古老……”他正在拨弄检查,恰好身后祝融过来,见到他手中物事,脸色忽然一变。 “这是……神农的项链?!”他吃了一惊,“你从哪里得来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