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在皇帝心里一向是乖巧贴心的好儿子,而在周婕妤说出来就仿佛是财狼一般。皇帝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费尽力气吐出一句话来,“召太子与史彦齐来。” 周婕妤忙说:“召史大人就行,您让太子来做什么,太子不是好人,他也巴不得您好,而且太子素来冷酷无情,对兄弟们没有友爱之心,若是太子继位,祥儿也没了活路。” 其实太子有这样的恶名,都是拜老皇帝所赐。最开始刘祯初为太子之时,勤勉上进,敬爱君父师长,友爱弟妹,兼之少年才俊,仪表堂堂,官绅百姓们见了太子,纷纷称赞其是社稷之主,是大周的希望。 老皇帝刚开始还欢喜,后来态度就微妙起来,若是太子得尽民心,那么置他这个皇帝于何位置?之后就看太子越来越不顺眼,太子办事,不管是好或者不好,他总能找些问题出来斥责太子,日子久了,再加上皇帝故意的引导,太子的名声越来越差。 是以,周婕妤说:“听说,太子在北宫日日咒骂您早死呢!” 老皇帝大声喘气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快传太子。” 周婕妤胆战心惊,唯恐被帐子外面的人听到皇帝的喘息声,忙用被子捂着他的口鼻,哀求道:“您就答应我吧,祥儿聪慧,您也常常夸赞他,他做了皇帝,是大周的福气啊。” 皇帝的眼睛瞪的如铜铃,目眦尽裂,周婕妤心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明日皇帝见了太子,她就再也没法翻身,低声道:“皇上,只要您立了妾做皇后,祥儿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太子又被囚禁在北宫,到时候祥儿继位,不会有任何阻碍。” 她按得太紧,只顾着说自己的话,没留神皇帝,突然感觉手下没有动静了,这才发现,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呼吸,只一双眼睛还睁着。 周婕妤愣了一秒钟,帐子外面传来宫女的声音,“婕妤娘娘,皇上醒了?奴婢们进来服侍吧?” “不、不用,皇上睡着了,你们进来反而吵到皇上了。” 两个宫女就待在帐子边上,隐隐听到周婕妤在说什么,偶尔来处一丝哭声,以往周婕妤也常常在皇帝面前哭,以此来博得皇上的怜惜,宫女们不疑有他。 周婕妤伸手阖上皇帝的眼皮,狠狠地掐了掐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皇帝有时在这里批阅奏折,笔墨都有,她提了笔墨,仿照以前看过诏书的样子,以皇帝的口吻匆匆写在诏书上,内容是废除太子,封周氏为皇后,立十五皇子刘祥为太子,写好之后,在床架左边的一个隐秘的柜子里找出玉玺,轻轻地按下去。 一切准备好了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周婕妤突然大喊一声:“皇上驾崩了!来人啊!” 这一声下去,在整个大殿里回荡,立刻就人去报了萧敬,萧敬面色严肃,先不去看皇帝,而是命令太康殿的侍卫守好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入,然后才去了皇帝的寝殿。 周婕妤伏在皇帝身上哭泣,见他进来,擦干眼泪,从怀里掏出一份诏书来,展开给他看,“萧公公,这是皇上临终前留下的遗旨,皇上封本宫为皇后,十五皇子为太子,还请您现在着人去请史大人进宫,商议皇上的后事,及十五皇子登基的事情。” 萧敬不动神色看着诏书,字体潦草,笔力柔和,很明显是女子所书,周婕妤道:“皇上口述,本宫执笔,这是皇上的意思,连玉玺也是皇上亲自盖上的,萧公公,您不信么?” 周婕妤将诏书又收回怀里,“您快去叫史大人进宫,我会把诏书交给史大人。” 萧敬叹息一声,“我信,皇上疼爱十五皇子,还曾说所有的皇子之中,只有十五皇子最像他。” 周婕妤一喜,“那您就快快去召史大人吧,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早朝,十五皇子可去太极殿,由史大人宣读诏书。此事千万要瞒着丽妃与惠王。” 萧敬神色暗了暗,面上还是作恭敬状,“臣都记下了,这就去办。” 萧敬没有出宫去召史彦齐,径直去了北宫。太子没有歇息,穿得整整齐齐,端坐看书,见他进来,站起身,“萧公公。” “皇上驾崩,殿下即刻随臣去太康殿。”萧敬开门见山地说,“虽然臣让人守住了太康殿不许任何人出入,但是丽妃经营宫中二十载,只怕此刻消息已经传到她那里,惠王若是提早一步进宫,您就失去了先机。” 至于周婕妤诏书的事情,他简单地说了几句,没有过多在意,皇帝已驾崩,谁还关心周婕妤手里的诏书是不是真的? 太子肃穆,无须萧敬多言,立刻去换上一身素衣,他对陈安耳语几句,才与萧敬出了殿门,两人趁着夜色,匆匆赶去太康殿。 陈安则立刻回了东宫,去见卫兰亭。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来,兰亭拿了太子给的半枚虎符,召集东宫三十侍卫,守在宫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