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之间好似听到有人在唤他,他意识涣散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三年前陶乐乐出事的那间废弃的工厂里,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惧意一下子席卷了他,他猛烈地喘了几口气,开始四下寻找陶乐乐的身影。 可是不管他怎么找,就是看不到陶乐乐的影子,他急得在原地大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小女孩软糯糯又甜腻腻叫爸爸爸爸的小奶音。 他挺拔的身子在听到那声爸爸时剧烈地颤抖了下,低眉之间才发现他的脚边站了一个齐留海,大眼睛,穿着一身公主装扮的小萝莉,她正眨巴着眼睛冲他笑。 他缓缓地蹲下身子,大掌控制不住地擅抖着想去摸小女孩粉粉嫩嫩的小脸颊,然后他的大手还没有碰到小女孩的脸颊,她就猛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张笑脸也变了样子,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她伸着小手指质问他,“爸爸,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 …… 小女孩哭得很伤心,肝肠寸断的,娇柔的小身体都颤呀颤的,惹的他的眼圈一下子也跟着泛红了起来,他半跪在地上向小女孩移了两步,想上前哄哄她,抱抱她,让她不要再哭了,可小女孩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愈哭愈伤心起来,口中还是嚷嚷着,“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不爱我吗?爸爸,你为什么不救我?” 她哭得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了,他张着嘴跟她解释,“爸爸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孩却没有原谅她的意思,蓦地,陶乐乐又突然出现在了画面里,她一脸温柔地抱起痛哭流涕着的小女孩,“乖,爸爸不要你,妈妈要你,跟妈妈走吧!咱们再也不要理爸爸了!” 他吓坏了,站起身就要向她们母女道歉,求她们母女再给他一个机会,可是她们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似的转身离开了! …… 熟睡中的男人一下子惊醒过来,心脏那里还有钝痛传过来,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视线又落在了那间已经黑了灯的房间里。 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半夜两点钟,他不过才睡了两个多小时。 脑中又闪过刚才梦境里的场景,男人叹息一声取出一支烟来缓缓地点燃上,却半天都没有要抽的意思。 他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事实上,这三年以来,他虽然很想念那个已经失去的孩子,却从来也没有梦见过,他凝凝神想,这会不会也是一种什么指引? 他是不信奉什么鬼神之说的,但自打那个孩子没了以后,他也开始有些信奉佛了,他想他对不起那个孩子,所以就希望佛能保她下一次一定要投个好一点的人家去。 就那样又坐了半个小时以后,他心里的烦躁感反而愈盛了,衬衫的纽扣一连被他解开了三口他还是觉得压抑的慌。 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拉开车门下了车,雨已经停了,他站在外面定了一秒钟以后,长腿迈向了楼梯。 整个民宿的二楼都静悄悄的,听不到有什么动静,可他心里就是感到不安,他走到陶乐乐的房间,轻轻地扣了几声门板,里面毫无反应。 他不由得更紧张起来,白天她淋了雨,又一下饥寒交迫,会不会病倒在了里面? 想到这里,他更大力地拍了几下门板,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程习之再也无法劝自己淡定了,他从裤袋里摸出之前老板给他的钥匙来,房门打开,一股子暖意扑面而来,屋子里很黑,他摸索着走到大床边摁开了床头灯,果然床上的小女人正极度不安地闭眼睡着,精致的小脸蛋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他几乎不用探手去摸,也知道她已经差不多烧得昏迷了过去。 …… 陶乐乐是被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刺醒的,喉咙里像是燃了一团熊熊大火似的烧得她身上角角落落里铺天盖地的疼痛,她用力强撑着掀开眼皮,房间里亮亮的一片,她抬起就像灌了铅的素手揉了揉疼痛难耐的太阳穴。 熟悉的男人的声音随即从头顶传了过来,“别动!” 这俩个字以及男人身上那股强势的气息将她涣乱的意识拉了回来,她眨着眼睛看坐她床边的程习之,想要张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哑的厉害。 程习之温柔地冲她笑了笑,“你发烧了!我已经找来了医生,等这瓶液体输下去就会没事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