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养过一只小狗,有条腿是瘸的,那年他本来自己都过得艰难,还是从碗里拨出一口饭给它吃。 收留它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的眼神,叫人没办法把它关在门外。 有那么一瞬间,郑重的心被触动。 他甚至都没清晰认知到自己的念头,就已经张嘴说:“吃。”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但已经不好收回来,略有些僵硬说:“谢谢。” 沈乔心里松口气,笑盈盈递给他,说:“很好吃的。” 她手里头也就剩这半斤,生怕他反悔似的,连忙挥挥手就跑。 其实饼干没放好,沾上水汽多少有点软,郑重觉得进口就化,还是昨天的味道,连着两天都有饼干吃,他可从来没试过,心想这个女知青不多挣工分可不行,哪里活得下去。 他转身走人,本来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拐个弯。 郑冲吧也才刚到家没多久,看到人来有些惊讶。 毕竟两个人原本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但这可是一连两天,真叫人觉得稀奇。 他边拍灰边说:“阿重来啦?” 郑重也没寒暄,说:“九叔,明天还是跟今天一样。” 跟今天? 郑冲吧一时没反应过来,“哟”一声说:“你是说沈知青啊?” 郑重点头,觉得话到这儿也差不多,打算走人。 郑冲吧本来是知道他的脾气,向来很少拽着他多说话,今天不得不开口道:“阿重啊,沈知青迟早是要回城的。” 满大队的人都看得真真的,家里那样关心的姑娘,下乡六七年还没结婚的也就她一个,这人,早晚是要走的,要是太上心,将来要吃大苦头的。 郑重半点没揣测到别人的心思,说:“最近吗?” 最近的话,那就不用带着她干活了。 郑冲吧心想,长得好的小姑娘就是不一样,连郑重这种木头人都能吸引,年轻人真是不到最后不放弃,那他也无话可说,只道:“不是,那最近都给你们排一块吧。” 郑重达成目的,说:“谢谢。” 然后就回家喂猪去。 倒是冲婶在旁边听着,说:“什么意思,阿重对沈知青有意思?” 目前看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不然从来不对搭档提出意见的人,连着两天都主动来指定。 郑冲吧也是这么想的,说:“其实沈知青人不错,要是不想回城就好了。” 队里人多少爱说沈知青看不起乡下人,但他觉得人家是城里来的,一门心思想回家有什么不对,毕竟谁都不想一个人嫁在外地。再说,本来按照规定,大队应该保障知青们的基本生活,工分不够也得让她吃上饭,这些年不占队里便宜的也就这一个。 冲婶也是这么想,说:“上次咱家燕子生病吐在她身上,也没见发脾气。” 那衣服一看就没穿过几次,换个人脸都能拉下来,哪能像她还给孩子拿糖吃,小声哄着。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回城这点,已经大大的不合适。 老两口对视一眼叹口气,觉得郑重这孩子也很不容易,之后还是再好好劝劝。 倒是郑重没想这么多,他到家之后也不换衣服,直接穿着去喂猪。 才到家没几天的两只小猪崽,吃得不多,反倒是鸡鸭们嗷嗷待哺,一进去养牲口的两间屋子是连着的,哪怕经常打扫也散发着淡淡的味道。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