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华北某军事训练场。 跨军区军演接近尾声,这片曾被硝烟笼罩的天空又恢复到以往纯净的蓝色,站在蒙古包似的土坡上远远望去,天然的草场,白色的羊群,碧绿的草甸,在晚霞的衬托下宛如一幅意境深远的油画。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纯粹。 严臻疲惫地躺在草地上,随手从身旁揪下来一根小草叼在嘴里。 轻轻咬上一口,草茎独有的青涩苦味便在齿间弥漫开来。耳畔传来阵阵与风花雪月无关的愤慨之声,可那抑扬顿挫甚至是带着火药味的字词落在他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一般婉转动听。 她就像一个发光体,只要她站在那里,只要她开口说话,他就无法不去关注她,不去聆听她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是嗯嗯嗯……难道,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我不该对那些分包商太过苛责,而应该顺着他们,把他们当大爷似的供着?”长安憋了一肚子气,语气自不会好。她觉得严臻根本没把她说的当回事,从一开始就嗯嗯啊啊的随口附和,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没说过。 “我当然在听,你说,工地分包商不地道,派来的劳务工不仅偷工减料,偷奸耍滑,而且有相当一部分工人根本不懂道路施工技术,以至于出现严重质量问题,贻误工期,对不对?”严臻语气正经地回答道。 “……” 还真听明白了。 “这种唯利是图的分包商若再任由其嚣张下去,你负责的标段将永无宁日。打嘴官司是轻的,如果以后真闹出大事故,你信不信,到时那些分包商会把所有的过错推到你身上,说一切都是按你的安排行事。而作为标段领导,首当其冲,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你,不是他们。”严臻撑着地坐起来,他望着渐渐被夜色笼罩的草原,深邃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 “那……我该怎么办?他们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根本不把我这个项目负责人放在眼里。他们,他们根本就是无赖!”长安懊恼地说。 严臻哈哈笑了。 长安愣了愣,怒声喝止道;“你还笑!”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他那边静下来,只闻草原的烈风在耳畔呼呼回响。 “其实,你能想出今天的法子对付他们,已经起到了震慑的效果。现在还看不到成效,那是因为你太心急了。长安,这世上不要脸的无赖太多了,对付他们,没必要太较真,他耍赖气你,就是看准了你会中招,你越不生气,越是淡定,他反而会自乱阵脚,暴露短处。但是他们狗急跳墙,咬人伤人的话,那我们也就不必客气了,到时,他们不讲理,我们也不讲理,他们耍无赖,我们比他更无赖,看谁能气死谁!” 对付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变得比无赖更无赖。 当疯狗咬人的时候,不要装慈悲或是一味地闪躲,而是应该拿起手边一切可以同它搏斗的石块或是木棒,震慑它,打败他! 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 即使实力再差也要用尽全力,不能遭人看轻。 严臻看似上不得台面的几句话,却隐藏着这么多的道理。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