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站,等回过神换了车,又得重新倒车,急急忙忙赶到小四合院的时候,折腾着都快五点了。 院门锁着,侧门也锁着,好在赵睿还没有来。 幼宁没有买手机,等了两三个钟头,实在是冷,跑到巷口给赵睿打了个电话,却无人接听。再等一个钟头吧,幼宁想着,哆嗦着缩到屋檐下面搓着手脚,把伞撑在身后避着风,将身体缩成了一团。 寒冷是可以习惯的,当手脚冻的有点麻木的时候,再冷也就不觉得冷了。 8点了,幼宁闭着眼深呼吸,就再等一个钟头吧! 他看着石板路上的小水洼,数着那落在水洼里的雨水珠子……一直到有脚步声传过来,越来越近的大步跑过来。 那双熟悉的球鞋踩在小水洼里,溅起一小片水花,幼宁顺着那双脚看上去,他想笑一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嘴唇却冻的有点哆嗦,只能僵硬的笑了一下说:“你来啦!再不来我就走了。拉我一吧,脚麻了。” 从下往上仰望着这个人,这个角度他很熟悉,大部分黑夜里,幼宁都只是从下往上看着他的,但这一次,赵睿的脸上,有稍稍的那么一瞬,闪过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 夜色中,幼宁看的不是很清楚,也许是只是看错了而已。 进到小屋,赵睿却不似以往那么猴急,而是先拉幼宁坐下了,然后翻箱倒柜找了布巾,帮他擦了擦水。那布罩在幼宁的头上,散发着一股烂木头的霉味。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赵睿每次喊他去小四合院,幼宁似乎都能够闻到那将他包裹起来的挥之不去的腐朽的味道。 赵睿给他擦完头,又丢了一个塑料袋过来,里面装着矿泉水和肉松面包。那袋子上印着胡同口马路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的标志。 幼宁心里有点暖,这个人竟然还是牵挂着自己的,他还记得在胡同口给自己买点东西吃,这种想法让他觉得天也不那么冷了,他冲赵睿笑笑,拆开袋子狼吞虎咽的把面包塞进嘴里。 幼宁是耐不住饿的,饥饿总是让他觉得难受,这等待的时间里,幸亏他饿的有点胃痛,才能让他稍许的忘记了藏在心里的极端的痛苦。 赵睿坐在床上看了他几眼,这段时间他忙着备考GRE,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来了,床上放着的还是夏天用的薄被。他皱眉,伸手拍掉床上的浮灰,把被子抖着摊开。幼宁仰头喝水,房梁上没有灯罩的老灯泡散发着有点刺眼的光,他眯着眼看过去,黄色的灯光下,被赵睿扬起的灰尘在空中肆意的飞舞着。 然后,就是痛并快乐着。 这是他们每次来这里都要做的事。 晕眩之后,幼宁起身穿衣,赵睿拦住他说:“躺着吧,过会再走吧,时间还早。” 幼宁躺回去,背对着赵睿躺着。他裹着薄被,身体蜷成一颗小小的嫩瓜果,贴在老棕床的边上。 赵睿披着衣服,占据了大半个床,正靠在枕头上发呆,他习惯性的摸出一根红万宝。幼宁听见咔嚓的火机声,他侧着头看着那青色的烟飞起来,升到一半又被门缝里吹进来的风吹散开,消失了。 刚开始学吸烟的时候,赵睿只是觉得男人吸烟很酷,但吸着吸着,吸烟就变成了他的一种思考的方式,心情好和不好的时候来上一支,总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这一刻,他就觉得心里很平静。 “我今天考的还不错,不过,911之后,美国的学校可能不那么好申请了。” 赵睿只是自己说话,他也不需要幼宁回答,可这一次,幼宁却接话了。 “去了美国之后,还回来吗?” “谁知道呢!看看再说罢,我准备转学金融。你呢?还是申请老张的研究生?” “恩!” 赵睿听见幼宁轻轻的笑了一声,他偏头问:“你笑什么?” “你学金融之后,即使以后回国,我们也不在一行了,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了呢!” 赵睿弯身,直接将烟头按在木地板上,然后调了头,俯身压在幼宁身上笑着拨拉他的头发:“小兔崽子,那你笑什么,见不着我很高兴吗?” 幼宁哧哧的笑,被赵睿挠着腰眼,让他觉得很痒,笑了一会,他弯起眼角说:“是很高兴,再也不用见你了。” 赵睿笑着把手抚在他额头上问:“这还是那个张幼宁吗?我还以为你会爱上我,你早已经离不开我了呢!伤心啊伤心!不过,即使不在一行,也有见面的机会吧,咱们学校的校友会还是很不错的,兴许过不了多少年,就可以开同学会了。说好了,不能带家属啊!” “不能带家属吗?”幼宁弯着眼睛轻轻的重复他的话,那口气似在开玩笑:“你要是带老婆来,我就偷偷的去告诉她,你老公当年说离不开我了呀!嘻嘻!” 赵睿大笑:“明明说的是你离不开我,怎么变成我离不开你了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