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对方的神情和语气,在说这个词时有一瞬的微妙。 可还没等他细想,就又听见唐凛继续说:“你指出他们的不足没问题,但指出问题不是为了击溃他们的自信心,而是为了让他们进一步提高。” 四目相对。 范佩阳认真打量了自己的财务总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也不再多想,直言道:“知道自己的不足才能进步,我一针见血指出问题,就是在帮他们。” 唐凛一声叹息,愈发心疼高管同事们:“你那不叫一针见血,叫全盘否定。他们不是机器,他们有心,有情绪,有喜怒哀乐,就算你不想去理解,至少要清楚,这些都会关系到你所谓的‘给公司带来收益’,他们……” “所以?”范佩阳希望他能略过那些冗长的铺垫,直接跳到结论,“你想让我怎么做?” 唐凛对被打断没太大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打个巴掌还要给个甜枣呢。你不想给也行,至少‘一针见血’的时候,稍微温和委婉一点吧?” “我拒绝。”范佩阳一秒考虑都没有。 唐凛单手撑着的头差点一滑,心塞至极:“好吧,我放弃,你这辈子都学不会‘委婉’了。” 范佩阳不喜欢在对方眼里看见失望,尤其是对自己的,眉头下意识就皱了起来:“显然你并没有改变立场,我觉得有必要阐述一下我拒绝的理由,相信你听完……” 唐凛不想听。 范佩阳也没机会说。 因为唐凛突然起身,理直气壮弯腰过来,把他吻住了。 那一刻,唐凛恰好在傍晚明暗交接的光影里。 距离太近了,范佩阳看不清的他的脸,只记得蜜糖色的黄昏日光照在他的眉骨上,很漂亮。 然而最后,还是范佩阳先后撤,单方面结束了这个突然的亲密接触。 理由也很简单,虽然两人已经在一起,但“不对外公开”是他们两个达成的共识。就算任何人进他的办公室都需要敲门,但万一呢。他对出柜之类的倒无所谓,但出柜必然带来一系列的后续问题,解决这些问题又会或多或少浪费精力,而他找不到付出这些精力后,能获得的相应价值,那这件事就是没必要做的。 这个道理唐凛应该懂。 “下次不要这样了。”他说。 唐凛一脸无辜:“这是让你安静的最快方法。” 范佩阳挑眉:“不想听我说话?” “不是,”唐凛纠正,“是你不说话的时候,最迷人。” 等唐凛离开办公室,范佩阳才反应过来,他在给自己亲自示范,什么叫“委婉的艺术”。 而唐凛说最后这句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东西,和之前说“公私分明”时的神情,几乎是一样的——这件事,范佩阳是在很久之后的此刻,才意识到。 那是难过。 他的公私分明,甚至他只要说话,就会让唐凛难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带着怒气的质问,把范佩阳从过往时光中叫醒。 探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话说一半突然失神停住,他只知道自己辛苦梳理出的问题,被对方评为“也许……能给参考,但对于眼前的关卡,毫……” 毫什么? 毫无用处是吧? 他顺嘴都能顺下来,但他必须得让范佩阳说,说完了大家才能一起掰扯。别以为文具树攻击力强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下山虎和大四喜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紧张,但又不知道怎么调和,只好默默抱紧自己的树杈。 “我说,”范佩阳终于开口,仿佛经过了某种深思熟虑,“你提了三点,每一点落到最后,都是‘原因不明’。这些也许能给我们以后闯关或者分析这里的运行模式提供思路参考,但对于眼前的关卡……好像还不太够,还需要进行有针对性的深挖。” 探花眨巴一下眼睛,突然愧疚。 原来他听错了,不是毫无用处的“毫”,是好像的“好”啊……范总,对不起! 下山虎、大四喜:“……” 总觉得范总这番话有那么一丝生硬,是他们的错觉吗? 范佩阳暗暗呼口气,“委婉的艺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