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圈 寂静的夜,窗外高大的树摇曳着叶子,发出的沙沙声音盖过了夜里所有的细碎杂音。 本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夜晚,然而在下一秒,这般静谧骤然被撕碎。 碎片像玻璃渣一般刺痛着他。 二楼深处那个陈旧的卧室,顺着木质的门缝,黑色的血像长了手脚一般攀爬出来,弥漫在地板缝隙里,腥臭味扼住了他的喉咙。 随后,死亡般的尖叫声倏地爆发出来。 计戍寻突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持着粗重的呼吸,快速喘了几口气。 他偏头,窗外的树还在随风摇曳。 计戍寻撑着太阳穴的胀痛从床上坐起来,单手打开台灯,暖黄色一小团的光照亮了他所处的世界。 他已经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计戍寻不记得,甚至连怎么定义好的睡眠都快忘了。 计戍寻举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虽然口中无味,但他多少能猜到舌苔上应该都是宿醉后的沉苦。 心跳正在随着他的刻意调整逐渐平息。 每当梦魇之后,他为了再度入睡,都会想些别的事,好的事。 比如期满退役,身心健康地开启后半圆满人生的战友们,比如生意上那些谈成的单子,纷纷向他站队的计兴董事们。 比如。 计戍寻眼眸微亮。 鬼使神差般的。 应樱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突然出现在他脑海中。 愤怒的,固执的,委屈的,可怜央求的,冁笑的。 在计家这种迂腐又麻木的地方,她格外得鲜活特别。 计戍寻回想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模样。 她站在甜品店橱窗外,拎着一个大篮筐,身上的衣服破破旧旧的,盯着店里的蛋糕模型哭到绝望。 之后就是在计家,像条小死鱼一样表情木楞,被人欺负连还手都不敢,畏畏缩缩。 时隔了七.八年再见着她,看着她与以前截然不同的样子。 这让他不禁觉着,那时候买了一块布蕾托店员送出去,包括到后面次次维护她。 这些当时外人看来有点多管闲事的举措,是有意义的。 计戍寻向后靠,阖眼沉吟,突出的喉结仰着微微滚动。 暂且把那小丫头,算好的事儿吧。 …… 应樱这天晚上也没有睡好。 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脑子太混乱,躺着一直思来想去,根本没心思投入睡眠。 她蜷缩在床上,盯着撒着月光的窗边,窗外的木槿花闭合着,叶子和枝头承接着月光。 青竹的话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不是那种虚伪能维持表面的人,既然知道了,未来在和青竹夫人接触的时候她肯定难以再笑面相迎。 已知对方待自己,待母亲并非真心,那么她们在这青竹所占有的别墅里,亦或者说在计家,又多了一道不该久留的理由。 应樱埋头在膝盖处,深沉地叹了口气。 这事,她没有和母亲说,也没办法,不好说。 未来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她到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应樱还没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轮廓。 但是她敢肯定,一定不是,在计家这样寄人篱下的生活。 . 翌日早上,应樱顶着黑眼圈起床,按时出门去赶公车去学校。 她背着包骑上自行车,刚刚骑出柳苑,正好遇到计萧惟的车。 应樱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外骑。 可是这时候,计萧惟的车缓缓跟了上来,后窗降下,计萧惟和她对上视线。 计萧惟还是那副往日里对她的温柔笑容,问她:“去学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