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爸叫你上去。”大少爷唤了他一声,他们之前也有见过几次面。 他心下虽这么想,却突然忆起了王太的那双眼——只怕不会这么简单就是了。 大少爷领着他到书房,一路上和他搭话,只不过,他实在不是个多话亲切的人。 大老板在书房,来的还有其他人,都是给大老板做事的几个人物,大老板一一给他们引见了大少爷。 说实话,任大少爷的资质不错,生得挺像大老板,做事也挺像,据说任家三少爷是个病痨,看样子大老板是打算把事业交给大儿子来管理了。一群人留着说了些话,毕竟是春节,还留下喝了几杯酒,才都告辞离去。大少爷是个有点能力的,和那几个人处得很不错,看样子心眼也不少。 只不过,他从头到尾都站在后头,没怎么参与他们。 待其他人都出去了,大老板突然开口问他:“阿景,你看潇洋怎么样?” 他斟酌了片刻,把方才自己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大老板点了点头,轻叹一声,说:“给你看些东西。” 大老板把文件交给了他,他当下翻开来瞧。 那是一份企划书,中规中矩,看过去应该是大老板名下财团今年预定的发展案。他稍微瞧了瞧,点了点头。 大老板点了根烟,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 “看看。” 他依言打开来,看了看,乍看之下,应该是和原来那份企划书同一个方针,不过实行方法不同。他看着看着,等翻过最后一页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蒂。 大老板问,“你看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说:“这份好。” 大老板呵呵笑了起来,却又摇了摇头。 然后,轻叹一声,说:“不是我要偏心。”大老板看了看外头,说:“潇洋啊……就是怎么也比不过他弟弟。” 后来,大老板带他去见了任家三少。 走到三楼的时候,大老板放轻了脚步,似乎连呼吸也跟着轻了起来。然后,在东厢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大老板轻敲了敲,这样子不像是要去看儿子,说是去见上司还差不多。 那个房间带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暗。 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扑鼻的药味,还有一股奇异的檀香味儿。房里也没有什么布置,和外头的红色喜气比起来,有种清冷的感觉。大老板告诉他,那檀香是他特地从泰国让人带来的,有助眠的效果,据说对气喘还有点奇特的疗效。 他转过头的时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大老板唤了一声:“三儿。”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那看过去不像人。 先不说那白得有些渗人的皮肤,那整个五官组合起来,一动也不动地躺着,就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要不是那一头乌黑的发丝,他会觉得,眼前这个任家三少,或许还患有白化症。 以前乡里也有白化症病人,皮肤也是白成这副模样,气息也是弱呼呼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似的。 大老板在床边看了看儿子,然后摇了摇头,替床上的少年拉了拉被子,然后又带着他走了出去,样子却是老了十几岁一般。 大老板在阳台对他说:“三儿是不能指望的了。” “他病成那样子,我也不好让他沾这些有的没的,晦气。” 他点了点头,三少爷就像是个易碎品,那份企划案完全看不出是由那一只纤细的手写出来的。 他明白大老板的心情,三少爷是个少有的好苗子,年纪小小就有这种才干——他想起房里躺着不动,连呼吸都轻微的完全感受不到的人,突然觉得有点惋惜。 后来,他听着大老板的吩咐,开始辅佐大少爷。 约莫是一年左右,大老板就倒下了。脑溢血,转眼就一命呜呼了。 大老板台面上的事业,全部由王太做主。他仍旧帮着大少爷,不过大老板暗里的事业,却是怎么样也不敢随便交出去的。 王太曾经有向他打听过,不过他这人就是木讷,到最后王太也是什么也问不到。 王太也是个有点手腕的女人,公司管理的不错,在外也听人家叫她一声“任夫人”,风光无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