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说过多次自己对周乔的心意,他都没有透露分毫。 寒风渐渐大了起来。 临舟起身,“风大了,你有旧疾在身,当注意些。” 话毕,他便朝外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他回过头来。战兰泽依旧坐在原地,只是夜色太深,看不清他的神情。 “兰泽,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应,包括回南楚这件事。但唯有周乔,”临舟顿了顿,“不行。” 风就这样凛冽地刮了一夜。 次日清晨的一道噩耗传遍了宫城内外。 临舟踏雪而来,永乐宫上下悲泣不断,宫人身着孝服跪于大殿之外,声声泪语令人动容。二皇子贵为皇子,却为人和善,从不疾言厉色从不苛待宫人,如此明主一朝离世,等待他们的又会是如何的命运? “太医何在。” 见临舟开口,太医院院首立刻躬身上前:“殿下。” “二皇子死因为何?” “禀殿下,二皇子近日有些咳血,太医便开了一副止咳的方子为二殿下调理,这方子中有一味药名为降香,有顺气化痰的效用。这本无碍,但昨夜不知为何,二皇子思念起贵妃娘娘,竟饮了酒。降香遇酒则生寒毒,二皇子体弱难以抵抗,醉酒后……便再没能起来。今晨侍奉的宫人见二殿下迟迟不起,这才发现他……唉,只是为时晚矣。” 临舟听后没说什么,只摆摆手便让他下去了。 平日里素不喝酒的人忽然喝了酒,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酒与药相克生毒而亡,怪不得任何人。 他远远地望着殿中方棺柩,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踏出永乐宫的那一刻,日头久违地大了起来。日光肆无忌惮地照在他身上,伴他步步走向了皇帝所居的暖阁。 *** 宫中有皇子崩逝,举国皆丧。无论是高门贵府还是平头百姓家中,都需以白素为祭,一月内不可有歌舞之音,日日食素念经,殇皇室之殇,悯天下之悯。 周乔便是此时回来的。 她一身是血,提刀而入。 这可吓坏了府上一众小厮和女使婆子,他们从未见过周乔如此模样,在府上时,三姑娘就是三姑娘,吵吵闹闹又爱哄爱笑。 然此时的她身披战甲,周身腾腾杀气。 “三……三姑娘……” 周乔脚步一顿,看向一旁:“大哥在哪。” “大公子在家祠。”张伯尚未来得及说下一句,只见周乔已经径直朝着家祠而去。 周慕白已数日未上朝,无论朝中局势如何动荡,他都每日平静地来家祠上香,然后一待就是一整日。 才月余不见,大哥消瘦了很多。 周乔看见那道背影时,双眸立刻红了。 “大哥……” 家祠安静,纵然她声音不大,周慕白还是清楚地听见了。他怔了怔,转过身来。逆着光看去,那道身影单薄纤瘦,头发衣衫凌乱,遍布血污。一柄比她胳膊长上不少的大刀刀身血迹干涸,发黑发乌,令人心惊。 “当啷”一声,那刀落在了地上。 那道身影跑过来扑倒了他怀里,周慕白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浑身颤抖。大手抬起,轻轻抚在了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无声地安慰。 周乔的哭向来分两种,且从小到大都没变过。一种是嚎啕大哭,那动静阵仗十里开外都能听见,无非就是受罚了不服气,想要的东西没要到,无理取闹地哭。另一种,则是安安静静地哭,哭得喘不上气,哭得身子直颤。 这种哭很少很少,上一次是骤闻父母崩逝之时。 “好了,乔儿,都过去了。”周慕白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 周乔这才抬起头来,还一抽一抽的:“大哥你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瞒着我和姐姐?朝廷彻查当年之事,是姐姐写信告诉我来龙去脉,是朝廷布告告知我结果,可你为什么从头到尾只字不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