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转移话题,觉得与少年大眼瞪小眼实在太浪费力气了。 少年不甘不愿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才伸出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换药,眼中的警戒一霎也未曾松下,只要灰衣人有个异动,立时就会丧命在他掌下。灰衣人似也看出他的心思,绝不作多余动作,换好臂上与肩际的药,扎紧绷带后,微微一笑。“现在可放心了?” 清凉的药效透入肌肤,炙痛的伤口感觉好过了些。少年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意思,只是狐疑地打量着灰衣人。灰衣人耸耸肩,不理他那尖锐的目光,自顾自地收拾好脸盆毛巾,草药绷带,又将向小二借来的石擂和石钵洗净放到窗外晾着,再关好窗。 少年与这灰衣人相处已有三四日了,还是搞不清他是个怎么样的人。说是热心,没三两下就懒得问了;说是冷淡,又鸡婆多事地救了他回来;听起来是人性本善的支持者,却并不打算跟他长篇阔论地谈心;看来气质不俗,却对金钱斤斤计较;不是千金散尽可置之一笑的人,却一口咬定救他回来不是为了利……那为了名吗?他一个毛头小子,救回来也长不了多少名声的! 不过他不是武林中人倒可以确定,身上一点内力也没有,下盘虚浮,气力不均,拿起水盆来水抖得波度极大——倒可排除他是追兵同伴的可能性。 “喂,你叫什么名字?” 灰衣人大皱其眉。“你家人以前没教你礼貌吗?问人要客气点。” “你管这么多!”少年是初次被人斥责,心下大是不悦,但念在好歹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勉强忍下。“说不说?!” “这么无理的孩子……”灰衣人说着,居然笑了起来,似乎少年越不客气他便越是高兴。 “我叫叶凡。树叶的叶,平凡的凡。” 十二月廿二 癸酉日 又是四天的疗养,少年的伤好了许多,至少已经可以下床了。只是腿上曾中过透骨钉,走起来一拐一拐,既不方便又不雅观,当下还是只有窝在床上。叶凡瞧他一副气不平的样子,就陪着他谈笑。讲起传说掌故来,口才极好,常哄得少年心驰神往,入迷不已。不过每次回过神之后,就会恼羞成怒更加生气,叶凡就更卖力地哄着他,让他听也不是恼也不是。 这日,因为受够了这家客栈附送的,只比牢狱食品好一点的三餐,少年商量着要外出去吃。叶凡却因口袋快空了,实在没有余钱奉陪。少年身上本该是有些银票碎金的,但当日逃亡时埋在泥里三天,银票早被泡成泥块了,而碎金可能在叶凡抱他下山连摔几跤时摔丢了,搜遍了周身上下都找不到半毫厘可用。 “喂,你不是说你要游历天下,难道你要以这一两多的银子来游?未免太可笑了吧。”少年出不得门,心情浮躁,想到要再吃那快馊了的饭,语气就差了起来,一点也没想到此话如何伤人。 “你这叫迁怒,是不好的行为。”叶凡倒不生气。 “是你的行为太可疑了!”少年用力瞪着叶凡淡灰色的包袱,知道里头只有两三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书,其它什么都没有。 “完全不知感恩图报的小鬼……倒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呢。”叶凡不知想起了什么,摇头叹气一笑。 “别拿我跟你的狐朋狗友相比!”少年立时抗议。 “狐朋狗友?”叶凡哑然失笑。“倒也贴切,不过那人认识虽认识,却不是我的朋友。” “那人是谁?”少年被叶凡连说几次,起了好奇之心。 “大约姓柳吧。”叶凡低头理着右袖上昨晚刚补好的补丁,淡淡一笑。“只是个泛泛之交,谁记得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