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男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头发理得很随性,刘海散碎着遮住了眉毛,都快刺到眼睛里了,这样的发型让他本来明亮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都变得普通了,苏泽锦记得自己以前曾经提过这个问题,但对方始终只哈哈一笑带了过去。 进来的人从苏泽锦跟前走过。 苏泽锦看着对方来到书柜前,打开玻璃窗,伸手摩擦着书柜里的奖状与奖杯,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摆回原来的位置。 接着,苏泽锦又看到进他房间里的这个人走到他的床头前,将床头上的相框拿起来,这一回他看了许久,看得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他是陈简。 是他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的交谈对象,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苏泽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这一幕时候的百感交集。 他最开头在想,自己死了,外公要怎么办? 而发现这一幕的时候,他又在想,我当初为什么就不愿意将家里的事情告诉陈简呢?为什么就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和对方相处呢? 他在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还能不发疯,靠的不是对蒋军国与林美君的仇恨,而是他的外公,是陈简,是他对自己的确信。 而结果是,他为那些并不绝对重要的东西,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时间与经历。 陈简在他的房间里大概呆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漫长,逛一圈对着几个摆设发发呆就过去了。接着他匆匆往楼下走去,在楼下陪着外公坐了一会,然后才赶在在公司的他到家之前离开。 苏泽锦呼出一口气,他对着走进房间将公文包丢在椅子上的自己自言自语:“嘿,你就往‘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个俗套的不归路快速前进吧,我可一点也不同情你。” 接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又变空的卧室说,“明天就是又一个六号……” 明天晚上一过,他就将经历第七十个轮回。 这样的轮回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在苏泽锦还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六号晚上的酒会已经来到了。大概是由于这一次苏泽锦在第一天就把魏劲带到了苏家老宅,因此当苏泽锦出现在酒会现场的时候,晚上刚好在酒店附近的魏劲很自觉地跟了上来。 刚进灯光旋转的大厅,他就对着那些穿礼服的美女吹出兴奋的口哨:“不是我说,兄弟你带来的女伴很正点啊!” “小明星。”苏泽锦说,在对方第十七遍问出“你是怎么让她拜倒在你的西装裤底下的?”这句话之前,他先一步说,“没有西装裤,只是纯洁的合同关系。” 魏劲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因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苏泽锦面无表情地说。 乐团少年很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一整个晚上,他跟在苏泽锦身旁指指点点:“我觉得那个侍者有点鬼鬼祟祟的。” “因为他要跟一个名媛私会。” “什么!这也行?他怎么办到的!?” “器大活好。” “那个富商看起来獐头鼠目的。相比较之下旁边风度翩翩的……” “獐头鼠目的富商身价上亿,旁边的那个是惯骗。” “我觉得这杯颜色很绚丽的酒……” “苏格兰苏打。” 魏劲终于郁闷了:“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当然有,”苏泽锦说,“我想知道的偏偏一点都不知道……” 后面的一句声音太轻,魏劲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酒会到了尾声,时间正好进行到他离开酒会,而沈淮一摆脱人群、朝他出来的方向走去的阶段。 魏劲精神一振:“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我们跟上去看看。”说着也不等苏泽锦回答,自顾自地就追了上去。 苏泽锦无可无不可地跟上。他们跟着沈淮一来到了那间位置偏僻的洗手间,先后穿过了洗手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