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帝坐着,闻了闻茶香、又晃了晃茶水,眼神晦暗莫测,有感而发,慨叹道: “茗茶茗茶,世人都要求朕‘明察’。唉,倘若朕果真公正严明、铁面铁腕,必将使得家散国危!雍儿,你明白吗?” “儿臣愿为您分忧,无论何等危难,在所不辞。”庆王眼神清明坚毅,一字一句,低声规谏: “父皇,世间虽有‘水至清则无鱼’之说,但倘若放任奸邪搅浑水伺机谋取私利,久而久之,水就不仅只是浑浊了,它可能变成污秽粘稠的死水,到时谁能存活呢?” 承天帝一怔,呆坐愣神,继而用力闭上眼睛,头发灰白,皱纹密布,老态龙钟。 “您一世英明宽宏,胸襟博大,儿臣却莽撞驽钝,若有失言之处,还望父皇见谅。”庆王又说。他忠正果决,而非愚忠愚孝,无法坐视不理。 乾明宫富丽堂皇,华美绝伦,无论酷暑严寒,殿内始终舒适怡人,老皇帝却寒战抖了抖。 良久 “你的性子,真像朕年轻时候。” “好,好。”承天帝颔首,眉眼耷拉,欣慰凝视儿子,法令纹深刻,颤声道:“拖得太久,朕左思右想,可惜并无两全之策,今夜必须做个决断了。” “求父皇保重龙体。”庆王起身,为父亲掖了掖盖住腿脚的薄毯子。 承天帝闭目沉思许久,嘱咐道:“宫里忙乱,你带小九回王府去,顺便歇会儿,酉时中到这儿来,朕有差事吩咐。” “是。”庆王并未多问一句。 “记住!你亲自护送小九,千万别交给底下人,以免当街又冒出个疯子。”承天帝心有余悸,对皇后已故的胞妹极度不满。 “您放心。” 午时·庆王府 庆王搁筷,漱口擦嘴擦手,喝了两口茶,叮嘱弟弟:“你下午随意,明早开始照旧读书。” “哥,父皇为什么不准我陪伴他?”赵泽安苦恼问,食不下咽。 庆王起身,语重心长地教导:“别胡思乱想,记住:父皇仁慈,一贯疼你!” 语毕,他匆匆赶去书房,刚落座,亲卫统领谢霆便奉上小纸卷,恭谨禀告:“殿下,喜州来信。” “哦?”庆王接过,语调上扬,紧皱的眉头刹那舒展,深藏心底的悠长牵挂涌起,目若朗星,闪烁明亮。他立即展开信,定睛一看: “赵三公子亲启——” “咳咳!”庆王一把掩上纸卷,瞬间想笑,可又忍住了,定定神,重新打开,威严虎着脸,默默读信。 谢霆十分识趣,退避一丈远,清楚庆王此刻心情甚佳,会意一笑,正欲告退,门外却有他派去盯周家的手下求见。谢霆行至门口询问,听了几句,大惊失色,火速折返,困惑告知: “启禀殿下:周仁霖意欲把女儿送进庵堂,周筱彤气不忿,离家出逃,进平南侯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