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面容肃杀,率领十余名带刀禁卫疾步赶到正厅,隐约听见剧烈争执声,却见大门紧闭,他伸出伤势未愈的手掌一推,高声呼唤:“父皇?父皇?儿臣有急事求见。” 里面的争执戛然停止,数息后,“吱嘎”一下,李德英一把拉开门,情急之下顾不得礼节,迅速耳语告知:“陛下急怒攻心,昏迷又清醒了,迫切需要回宫静养!” 庆王微点头,脚步未停,一阵罡风似的刮进皇后寝殿的正厅,虽浸染了一身弥泰殿的香烛烟火气息,冷硬刚强却分毫未减弱。他抬眼只见:承天帝歪坐上首,脸色铁青,唇色灰白,怒容满面,左手边站着三名太医,韩贵妃侍立其右侧,她拿着桃红丝帕,露出一截白皙丰泽的皓腕,轻柔抚弄皇帝胸口、为其顺气,眼神飘来飘去。皇后身穿掐金绣百鸟朝凤的常服,薄薄施了一层脂粉,气得黑脸,妆浮在脸上,柳眉倒竖,微微发抖,怒瞪昂首挺胸的大皇子——他们见庆王进入,纷纷闭口不言。 “儿臣叩见父皇。”庆王不动神色,一如往常般行礼问好。 承天帝顿感舒心许多,疲惫得无法挥手,有气无力道:“平身。” “谢父皇。”庆王起身后,又道:“见过皇后、贵妃娘娘,大哥也在?” 皇后敷衍地一点头,随口吩咐:“来人,给庆王奉茶。”她的亲信嬷嬷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去端茶水。 韩贵妃仪态万千,亲切道:“庆王也来啦?唉,真是辛苦你了,没日没夜地监督丧礼。” “谈何辛苦?为的是妹妹,理所应当,纯属分内之事。”庆王一板一眼答。 大皇子被弟弟问候,他文质彬彬,和善道:“弥泰殿离不得督管,三弟前来求见父皇,想必有要事。” “嗯。”庆王点点头,不置可否,大踏步走向父亲,韩贵妃见状,只得避开,让出位置。庆王跪在父亲膝前,低声问:“父皇觉得身上如何?夜深寒凉,儿臣护送您回宫歇息吧?” 承天帝摇摇头:“且稍候片刻。”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朕无恙,起来吧。” 庆王依言起身,顺势护卫一侧,高大笔挺,威风凛凛,给予年迈衰弱的父亲极大的欣慰踏实感。 毫无征兆的,皇后“扑通”跪倒,两眼红肿蓄泪,膝行至丈夫跟前五尺远,哽咽悲怆道:“求陛下开恩宽容!” “祥儿行为欠妥,您悉心严格地管教他,臣妾非常赞同,从未求情半句,只盼他吸取教训,今后仍孝顺您、为您分忧;臣妾掌凤印,统领后宫几十年,人无完人,自然不敢说完满无缺,但绝对兢兢业业,时刻铭记国母的责任,逢年过节、四季祭祀典礼、姐妹们的衣食住行、孩子们的功课规矩,样样竭尽全力安排,唯恐辜负陛下的信任和期望。求您明察!”她哽咽得一口气上不来,抽泣着缓了缓,又说:“陛下,对王昭仪,臣妾真真已经想尽了办法!初时,她病得不重,住在凝翠阁,臣妾时常安排御医去诊治,希望她尽快康复、抚育儿女;后来,她病得重了,神智错乱、行为失常,只能禀告您,随后奉旨将其送进冷宫,但御医和汤药照旧,从未克扣怠慢。这点您尽管去查,臣妾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 “既如此,王昭仪为何频频夜间发病、凄惨哀嚎呢?”承天帝徐徐问。 您果然老糊涂了! 那还用得着问?王翠枝疯疯癫癫,她随时随地可能发病,谁控制得住? 皇后瞠目结舌,几乎气得吐血,她咽了口唾沫,顺便咽下冲到喉咙口的血,忍气吞声地解释:“陛下息怒。您想想,王昭仪虽然神智失常,但她并非因为犯错而被打入冷宫,您也吩咐好生照顾着。因此,臣妾怎么可能下令日夜堵嘴绑着她?那样只会加重其病情。臣妾已经尽力安排下人妥善伺候,却不妨妹妹半夜发病,难免痛呼两声,请您谅解。” 承天帝挑眉,头疼不已,极为反感后宫的勾心斗角和鸡毛蒜皮,但没说什么。 皇后答完,大皇子误以为父亲厌弃皇后,遂叹了口气,沉痛地说:“昭仪娘娘闹得后宫不得安歇先罢了,她还登梯上房顶,致使前去救援的三弟和八弟受伤,三弟的手烧得皮开肉绽,八弟呛了浓烟,卧床静养。今夜更是了不得,王昭仪居然惊扰圣驾!她大呼小叫,满嘴里说的是些什么?传得沸沸扬扬,传进父皇耳朵里,太不成体统。” 惊扰圣驾?莫非父皇去冷宫探望时、王昭仪又发病了? 庆王想了想,瞬间醒悟:怪道刚才禁卫们回话时含糊其辞,看来他们隐瞒了一段。 “大殿下,你这些年真是越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