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笑着反问,“我还有时间,但师姐你没有了啊!如果这次世锦赛我退赛了,那么我们一个名额都拿不到,只能去落选赛,就算是落选赛成功了又如何?只有一个名额而已,师姐,只有一个名额,这是你最后的奥运会,甚至有可能是我最后的奥运会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不,我们没有任何选择了,但是只要我能咬牙坚持下来就还有机会,你和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我们一起参加,这样多好?” 余教练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凝重,她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苏薇接下来的话打断:“而且我知道,余教练已经和师姐说过了,这段时间虽然师姐你一直和国家队一起训练,但是明年想要参加奥运会还是要经过地方到国家队的选拔程序,比许多场比赛才能重新拿到资格,国家队会优先考虑的人也是我,所以,我一定要拿到两个名额,绝对不能失败。” 的确,何翩然是知道的,这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她长时间没有任何成绩,想要享受和别人同样的待遇就必须再重新来一次,现在能让她利用国家队的资源养伤她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未来的事,她相信有朝一日恢复训练一定迎刃而解,看到她的恢复情况,国家队的名额也不在话下,但何翩然从来没有想到过,如果只有一个名额,要她和苏薇竞争这种情况。 “师姐,从我加入国家队的那天起,我参加的所有大赛,每一个名额都是你为我拼回来的,这次,我要为你勇敢一次,站在你前面,替你的梦想铺路,别阻止我……你也不能阻止我。” 这是何翩然第一次见到如此坚定沉着的苏薇。 她的师妹一直很爱哭,训练摔多了会哭,想家了会哭,比赛成绩不好会哭,比好了仍然会哭,她的梦想下面总是有着很多地心引力,她曾经说过自己的梦从没有那么单纯,甚至爱上花滑也是在很多年之后,但是这一次,她比任何时候的自己都要勇敢。 “请第五组选手进行热身准备。” 广播的温柔女声用两种语言重复,何翩然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一个个身影从面前滑过,现场解说已经开始按照规则介绍这一组热身的选手。 这时苏薇突然笑了,用她平日里一贯带点轻软又羞涩的语气说道:“师姐你来了我其实也放心不少,比赛前总觉得没你在旁边给我加油像少了什么,现在不会了,真的,我一点都不紧张,你只要看着我、相信我这就足够了。” 说完,她脱下外套交给余教练,头也不回地滑上赛场。 何翩然擦干眼泪才发现余教练脸上的泪痕也已经条条而下。 这六分钟热身让人感觉时间过得太快,苏薇的动作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但起跳瞬间的僵硬和犹豫还是能在仔细观察下露出端倪。热身结束,她要第一个出场,再滑回场边时,额角细密的汗珠已经若隐若现,苏薇深吸一口气,对何翩然和余教练了笑了笑,不等他们开口便又滑回到场中央,刚好踩上现场解说介绍和观众的掌声。 她的短节目音乐来自爱尔兰民谣《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苏薇很喜欢滑民谣类的曲子小调,特别是在短节目里,气质清新脱俗的她也总是能把这种风格诠释得恰到好处,韵味别样。冰面上她粉红色的裙子被银光衬托,淡妆素雅,婷婷而立在冰场中央时,四周都变得格外安静。 何翩然屏息凝神,她只希望比赛快点结束,越快越好。 音乐飘渺,竖琴轻缓,前奏低吟的涓细仿佛深林里的清溪,苏薇在节奏起伏变化的旋律节点上抬起手臂,音乐顿住的瞬间,她开始压步滑行。 舞蹈动作让她的手臂显得格外柔软,她低头时的温柔,抬头时的清澈目光都是她最特有的表达,干净纯粹,没有多余的花哨,连简单的上肢配合也恰到好处。她在滑行积累助力,第一个跳跃是三周接三周连跳,路普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是苏薇擅长的跳跃,她在做这些难度时不费吹灰之力,但现在,压步经过时,刀刃摩擦冰面略显凝滞的声音也能听出她的痛苦。 “翩然,我知道,你也想当一个教练,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余教练看着冰场,自从苏薇上场后,她的目光再没离开过,“你是我的学生,她也是我的学生,我不忍心看你没有机会圆梦,也不忍心见她这么勉强自己,昨天我梦到了陈教练,我哭着问他如果是他会这么做,可是教练没有回答我,你说,这是不是所有教练都无法回答的问题?”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