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生日快乐。 上次看到你经过他家门店的时候一直盯着看,应该是很喜欢的,哥买来送给你,十六岁的大姑娘怎么可以没有一双好看的皮鞋呢? 爱你的哥哥。 那一刻,周红忽然明白她哥为什么会在再三发誓保证不偷东西以后还要食言。 ——那双皮鞋太贵了,周妈不会再给他钱,可她的生日就要到了,他不去偷根本买不起。 想到她哥临死前还紧紧抓着那只偷来的钱包,周红捏着生日贺卡泣不成声,心中被无尽的懊悔与愧疚包围。 现实中,躺在床上的红姨难过地呜咽着,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哭着哭着,梦里的景象随之一转。 还是那个住了多年的老公寓,夜色凄凉,老旧的风扇发出格拉格拉的响声,恼人的蚊子嗡嗡地飞来飞去,熏人的蚊香在脚边亮着一点红色。 周红在书桌前台灯下奋笔疾书,手边堆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黄冈密卷》等。 三年过去,她已经是个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了。 “砰砰砰”,外面传来敲门声。 紧接着,传来塑料拖鞋踩过地砖的踢踏踢踏声,是周妈赶过去开门,轻声细语地央求着:“红红再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在屋里写作业,你轻一点,别打扰她。” “打扰她?”周爸冷嗤一声,哐啷一声就把手里的酒瓶砸在桌角上,玻璃哗啦哗啦地撒了一地,“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要嫁人!” 声音清晰地传进屋内,周红咬着唇,手里的圆珠笔用力地摁破了试卷。 “就那么一个赔钱货,年纪轻轻的,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早早学会从男人手里捞东西了。怎么,嫌我这个当老子的不会赚钱是吧? ”周爸故意提高嗓音,“你要是嫌老子给不了你好生活,赶紧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 “像你妈这样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也就只能跟着我这样的孬货。你脸蛋不好看,可你会说话呀,瞧瞧你穿的用的,哪个不是人家有钱人家大小姐才能用得起的玩意儿……” 周爸坐在客厅里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米,不知是醉了还是借醉发挥,背对着周红的房间说了很多有的没的。 周红红着眼睛,一道题都做不下去,哭都不敢哭,她敢哭一声,周爸会骂得更厉害。 她不明白那个童年会为她推秋千举高高,高高兴兴送她去学钢琴的父亲,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是,她和绾绾交好别有目的。 家里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她自己在外结交有钱人家的女儿,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有错吗? 难道她愿意对着一个同龄人放低姿态,像只哈巴狗一样地摇尾乞怜吗? 可她投胎技术不好,没投到有钱人的肚子里去,能有什么办法呢? “十七岁的女儿穿名牌用名牌,一只钢笔都是进口的,还要喝洋墨水,老子喝口酒要赊账,还要喝最便宜的酒,全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生了一身的公主病,却没有一辈子的公主命,我们家养不起你这样娇贵的女儿哦……” 喝醉的周爸比小区里最嘴碎的妇女还要嘴碎,一刀刀地往自尊心极强的周红心里戳。 曾几何时,她也是住在带花园的双层小洋房里的小公主,穿着漂亮的公主裙,锃亮的小皮鞋,被爸爸用私家车送去钢琴老师家,可那一切都因为爸爸炒股失败而葬送。 周红愣愣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叫,看了一眼手腕上绾绾送的名表,凌晨一点多。 她轻轻地推开门,客厅里碎裂的酒瓶和被酒湿透的地砖都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餐桌上放着一盘蒸好的奶黄包。 周红往周爸周妈的房间一看,房门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她知道周妈这个时间已经开车去很远的地方买猪了,就因为那边的猪肉新鲜又便宜,可以多赚一点。 她去绾绾家玩过,见过绾绾她妈,四十多岁的人保养得跟二十多岁一样,一言一行都很有女人味,一根白头发和皱纹都找不出来。 她妈比绾绾她妈还要小两岁,因生活操劳,黑眼圈、眼袋、鱼尾纹早早出现,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多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