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是不愿意他做五额驸吗?”巴拜特穆尔倾身向前了些,“还是只是见不得他在第一?” “他事事第一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在这种事上占第一!” 元衿捂上耳朵,闭上双眼,满是绝望的表情。 那些年,“鄢洵”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如何高高在上的往事历历在目,周钊钦佩他、闺蜜吹捧他,老师也将他视作小骄傲。 甚至当初元家要给她拉郎相亲,把孙女当至宝的元老爷子提起“鄢洵”都是怕她配不上。 太离谱了,他算什么东西,那个婆婆妈妈叽叽歪歪变变扭扭的样子,她有什么配不上的? 明明是她看不上! 巴拜特穆尔笑着摇摇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巴拜特穆尔!”元衿喊了他声,“这事不止是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 他淡笑着说:“是吗?” “你没觉得吗?” 巴拜特穆尔顿了顿,才摇摇头。 “小僧看到的是佟少爷知识渊博,这样的人……其实还是会得人肯定的,公主不也看了他送来的那些洋文册子,不是吗?还有您的那只猫,佟少爷对那只猫的好……” “那和他讨厌我不是一回事,且那猫本来就是他弄来的。” 元衿武断地打断了他,她意识到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她和舜安彦的交流交往皆是建立前世上,这点外人无法理解,也就无法看透他们所清楚的关系的本质。 若是某个怨种闺蜜在,一定能懂她此刻的绝望。 她无法和巴拜特穆尔解释清楚,只能含糊笼统地说:“我反正,从小就讨厌他,他也从小讨厌我。” “佟少爷讨厌您?” “全畅春园他最讨厌我,我要不是公主,他连正眼都不会看。” 前世在学校就是这样,元衿敢赌咒发誓,她那排队排到巴黎的追求者和能铺满操场的情书里从来没有过“鄢洵”。 他甚至都见不得自己兄弟追她。 “是吗?” “巴拜特穆尔!”元衿敲了敲桌面,“你今天总是质疑我!” 巴拜特穆尔又笑了,“抱歉,公主。小僧未碰上过这样的事。” 元衿察觉了自己的不对劲,真诚和他道歉:“是我的错,不该拿这种事烦扰你。” “没有。”巴拜特穆尔温润的面庞皆是宽容,“小僧很愿意听公主说话。” “多谢。” 他在蒲团上动了动,歪头问:“公主愿意听我唱支歌吗?” “你会唱歌?”元衿惊喜地瞪圆了眼,他光风霁月、超凡脱尘,和歌这样的事如何沾边? “蒙古人都会唱歌。”他打着拍子,朝向正殿外哼唱了起来,光、尘围绕他泛显出一层金色的光圈来。 他唱的是蒙古长调,但似乎发音又和蒙文不一样,元衿只能听懂个大概。 歌里有他的格桑梅朵、他的圣山、他的鸿雁,光风霁月没有因歌离他而去,反衬得他与尘世更远,让她心生敬意。 一曲唱毕,他回过头来,“公主,听懂了吗?” 元衿摇头,求他解释。 “这首歌只是唱一只南飞的鸿雁想离开圣山追它向往的格桑梅朵而已。” “我只听出几个词,好像不完全是蒙文?” “夹杂了些小僧家乡的用词,和一般的蒙文略有不同。” 元衿独自沉浸回味着,一时没有说话。 倒是巴拜特穆尔决定结束今天的讨论,“小僧还要为太后寿诞抄经。” “我帮你一起,反正我们的字一般人分不出。” 巴拜特穆尔连连摆手,“公主快回吧,五阿哥他们或许还要找您呢。” 他坐在蒲团上直起腰板,化开墨锭,毛笔沾满了墨水开始抄经。 元衿于是要走,巴拜特穆尔在她走出庙门前喊住了她。 “公主,若如您所说,佟少爷未必愿意当这五额驸。” 元衿不屑地撇撇嘴,“不是未必,他是当然不愿意。” “既然如此,您何必烦心?”巴拜特穆尔长叹了口气,提笔于纸上飞舞,“皇族婚嫁并非要选最合适,皇子们疼您,您若不肯他若不肯,此事便做不得数未有定数。” “你说得对,五哥或者四哥要来找我,我就这么告诉他们。” 巴拜特穆尔转了转笔,垂首专注于自己的笔墨山河之间。 * 福君庙于元衿如同一剂安慰剂,每每心烦气躁时去上一两小时,回来便平静许多。 她甚至晚膳时在心里拟好了各种发言稿——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