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世间最美味的肉食之一。” 说着,他亦热情推销起来,“您别瞧它们肉少,味道营养却是极佳,当真是——居家旅行,野外郊游求生之必备食材也。” “呵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无心翻了翻白眼,“那行,你小子竟说这虫是美食,那不如你先吃上一口。” 闻言,谢云曦略有些犹豫,“可这午膳就这么些量,若晚辈吃了,您万一不够,这……晚辈输了事小,您老受饿那事就大了。” 无心见他迟疑,却愈发认定心中所想。 “哼,尔等伎俩当真无趣,老朽当年用的可比你好上许多。” “老朽当年用的可比你好”——这话,怎么听着信息量略大呢? 谢云曦眨了眨眼,却又听无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你说说你这小子,恶心人也没个技巧,好歹你恶心人前,先把这虫用面或其它食材裹上那么一层,待人吃下,再告知,可比这赤条条地端来要有用的多。” ——这好好的,怎么就教育起他来了,还是教他怎么恶心人? 一时间,谢云曦竟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稍纵,余光扫过无心身后站定的青年——忽然福灵心至,竟深刻、直观的理解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无心那人设早崩得不能再崩。 无论是徒弟帮着崩,还是他自个嘴瓢自崩,反正崩着崩着,谢云曦这会儿自也习以为常。 他很是淡定地执起食案上的公筷,笑言:“大师既不嫌弃膳食量少,晚辈自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还不待众人反应,他便已执筷沾盐撒秋蝉。 “呲——”一声,黑石生起一阵热气,盐沫稍融,渗入蝉身。 谢云曦夹起盐烤秋蝉,张嘴便是一口吞。 “谢家小子,你……”无心未曾想,自己不过一句挪移之言,谢云曦却当真执筷吞蝉。 心下一惊,伸手正要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 谢十二亦不觉虫能做膳,亦担心这是少年意气,故赶紧上前,急言:“三郎,快,把嘴里的虫子吐出来,你这孩子,怎把玩笑当真了,那虫是能吃的嘛!” 谢云曦鼓着脸梆子,正寻思着是先咀嚼还是先做解释。 而就在他纠结的那一刹那,另一侧的谢年华便先一步开口,叹道:“哎,真是的,吃就吃呗,好歹多解释那么几句,你以为这是琅琊呢。” 这些年早来,琅琊谢家早已习惯了谢云曦这一言不合就“乱吃东西”做派。 早年间,他们自也曾为此提心吊胆,但事实证明谢云曦从未出现食物中毒之类的事——倒是常常吃多了撑着,需多备些消食药丸。 此时,看着一惊一乍的无心和谢十二,作为过来人,谢年华自是老成地安慰道:“二位莫要担心,我家这弟弟别的不说,就食之一道天赋异禀,如有天佑。只他说能吃的,好吃的,那绝对错不了。” 闻言,无心和谢十二自是将信将疑。 不过,这会儿当他们冷静下来,细细看去,方才发现谢云曦正一脸美滋滋地咀嚼着嘴里的秋蝉。 精心烤制的蝉,入口便是一阵焦香酥脆。待咀嚼,唇齿亦生丝丝咸香。饱满的肉质,脆香的口感,伴着果木浸透的清香,当真令人回味无穷。 一口秋蝉并无多少,然,这东西吧,吃着其实挺容易上瘾。吃一口便想吃第二口,其中滋味无法形容,唯亲食者方知其中美妙。 谢云曦回味着舔了舔唇,又颇为遗憾地看了眼食案上仅剩不多的几只秋蝉,“哎,可惜一共就这么几只,不然晚辈还能陪您多吃上几口。” 说完,话锋一转,复又道:“那什么,大师,这白蚁丸子我也替您先尝一口吧,这般一来,您老也好放心食用这席上午膳,免得您提心吊胆,影响食欲可就是晚辈的不是了。” 这些话,听着还挺善解人意,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这人纯属就是自己贪吃。 只见谢云曦客套话刚落下,便已手起“筷”落,迅速吞下一口白蚁丸,愉快地咀嚼起来。 无心不禁疑惑——这秋蝉和白蚁当真能吃?当真如此美味? 好奇之心驱使,无心犹豫着,犹豫着——最终,他还是未能战胜心中的好奇,抬起执筷,伸出那令他余生追悔莫及(并不)的一筷。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夹筷谁言食虫医。 千百年后,北齐沧海桑田,然其民间却依然流传诸多神医的传说。 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天启神医名曰:无心。医术高超,心怀天下,曾以一人一言助兴北齐,救万民于水火。 医者仁心,当如斯也。 然,其人古怪,常年以虫为膳,非虫做饮,故其又名曰:蟲医。 然而,后世种种,此间老翁不知,此间少年亦未知。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