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柱要比同村的人更早地感受到了变化。一到冬天,闺女就催着他赶紧去卖东西,也不知道她着的哪门子急。到了邻县县城他才发现,好像街上多了不少标语啊!还多了许多成群结队的半大孩子,也不上学,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急匆匆的。 市场上卖菜的人也少了不少,大多跟他一样满脸茫然,不知道县城发生了什么。买东西的人倒是一如既往地急迫,甚至比去年还要急迫,就好像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一样,把他带来的两大袋子土豆、一大袋子瓜子一扫而空。 有一个穿着干部服的男人对着他感叹了一句:“还是你们农村好啊!” 说完,就拎着抢到的五斤土豆二斤瓜子走了。 徐大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知道他们农村好啊,不用他提醒。还有,他们城里人不是向来瞧不起农村人吗?怎么这回改看法了? 还有,闺女也特别奇怪,以前见他回来,也就是乐呵呵地问他挣了多少钱,也不着急问他什么时候再去。这回倒好,不问挣多少钱,只问他遇到什么蹊跷的事情。有啥蹊跷的啊?那个干部说的话算不算? 闺女几乎把他这半天的行程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这才不问了。这小丫头,到底想问什么啊? 徐大柱拿闺女没办法,这小丫头嘴严实着呢,不想说的话打死也不说,就瞪着大眼睛看人装傻,从小就这样。亏着她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又大又黑,看着好看,要不然还挺瘆得慌的。嗯,谁家闺女都不如自家闺女好看,她还有福气呢…… 徐大柱的想法慢慢地跑偏了,到最后完全忘记了,为什么闺女的言行那么蹊跷了。 而在听到爹的话之后,徐灵灵觉得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谈十年色变,那么多人从这个时代过去,不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她爹又去了好几趟,啥事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发现了生活中的变化。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小学的停课,公社号召大家搞运动,老师们自然也要去,初中生是搞运动的主力,小学生人家看不上眼,就提前放了他们的假,回家玩儿去。孩子们都很高兴,因为没有期末考试了。 晚上爹娘他们也要出门了,每人拿个小板凳,分男女集中在学校的两间教室里,队长和支书一人负责一间屋子,组织大家学习。 大人们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以前也开过扫盲班,但在那几年不得已停办了。好不容易过了那三年之后,队长和村支书都觉得折腾,看大家积极性都不高,也就没再办起来。但公社下了命令,便又重新开始了晚上学习的课程。 队长和村支书一人一张报纸,村支书拿昨天到的,队长拿今天到的,读给大家听。问题是他们的文化也不是太高,后来就干脆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刘老师,让他给男人们读。到了第二天,再去给女人们读。 村里也有在公社上初中的孩子,可人家白天上街游行太累,大人舍不得让孩子再来耗嗓子,只能让刘老师这么轮流着读报纸。小一点儿的孩子没人管,徐灵灵好奇地去看过一次,满屋子土烟弥漫,差点儿没呛死她,从她爹那儿落荒而逃。她娘那边倒是好一些,可那些妇女人手一只鞋底子,拿着明晃晃的针晃来晃去,大有武林高手摘叶飞花即可伤人的威猛气势,危险系数太大,也只好罢休。等偶尔一看队长拿的报纸,都是一周以前的了,就更没有了兴趣。农村就是这一点不好,消息太闭塞。 再后来,村支书莫名其妙地就不管事了,所有的事情都由队长负责,把他忙得焦头烂额,干脆就让人把两间教室中间开了一扇门,让刘老师坐在门中间读报纸,他负责监督。 这些事情,徐灵灵不再关心了。她现在有了大把的时间处理空间里的事,她不知道悬在头上的利剑什么时候刺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前几年果园种下的小树苗长势不错,再过一两年就能结果子了。果园里有一架木梯,是她缠着爹给做的。徐大柱还给她做了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