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条长着野草的大沟,就是爷爷说过的土路,南北走向,能时常见人来人往,偶尔还能见到赶大车的人经过。和土路垂直的便是河堤,被当地人称作河岭。河岭上种了许多杨树,这是生产队的财产,是不能够砍伐的,连树枝都是生产队组织了一起砍的,砍下来的树枝被生产队养的牛吃光叶子之后,被统一码放起来,到分东西的时候和棉花杆一起当成柴火分给大家。不管是大沟还是河岭,都能让她找出不少空地来。 家里做饭的铁铲子上总带着土,褚桂兰很快就发现了闺女的败家行为,居然拿着做饭的铁铲子当玩具,这怎么可以? 不过,在看到闺女手心里的淡褐色长方形的细小种子时,褚桂兰立刻就忘记闺女的败家行为了。 “这是哪来的?”小手心里有十来粒,可见这东西有多小,褚桂兰的第一反应是闺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草籽,学着大人种地呢。 徐灵灵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不说话。 褚桂兰也没打算闺女说出什么话,她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儿,能知道什么啊?! 把那些草籽拿过来,仔细端详,越看越不对劲,怎么这么像胡萝卜的种子呢? 她赶紧去找徐大柱验证,徐大柱看了又看,可不就是胡萝卜种子吗?前两年的时候,娘还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畦来着。 “从哪里弄的?”徐大柱问。 褚桂兰冲着徐灵灵撇嘴:“你小闺女那儿,拿着咱们家饭铲子到处挖坑种呢。” “肯定是虎子弄的。”徐大柱说,小闺女才一周岁多,知道什么啊! 虎子表示冤枉,他也不知道妹妹从哪里弄的,还以为是娘给的呢。 于是,胡萝卜种子的来源又被徐家人归到了神秘的解放军叔叔上面去,因为褚桂兰在闺女的衣兜里发现了许多,把身上两衣兜都装满了。 徐灵灵偷笑,幸亏她机灵,在娘找爹验证的时候,把俩衣兜装满了。可惜小孩子的衣服小,衣兜更小,实在装不下太多。不过就这俩衣兜,也够种上几分地的了。 褚桂兰决定把这些胡萝卜种子给婆婆还有妯娌家送些,胡萝卜放的住,整个冬天就能多样吃食了。 徐灵灵很想跟着去看看奶奶家、二婶家到底什么样,可惜褚桂兰不带她,还把她的作案工具饭铲子给放的高高的,保证她够不到。 徐灵灵嘟了嘴,找爹告状,指着橱柜顶上的饭铲子:“要!” 徐大柱是个宠孩子的,立刻抱着她哄:“灵灵啊,那是做饭的饭铲子,不能铲土啊,爹给你弄个能铲土的。” 出门找了根粗壮的枯树枝,拿镰刀给她削。徐灵灵蹲在旁边看,她爹手真巧,啥都会削。 虎子眼馋,也提出要求来:“爹,你给俺削个尕呗。” 徐大柱有求必应,削完了徐灵灵的玩具,接着给儿子削尕。 徐灵灵顾不上打量自己的玩具,先看看这个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见徐大柱砍下一段十厘米左右的树枝,跟削铅笔一样,把两头削尖后给了虎子。 这就好啦?徐灵灵大失所望,就这么一个两头尖的木棍,还能混个专有名词,啧啧,这日子过的。 不过,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 虎子见她伸出小手来,递给了她:“灵灵,一会儿还给哥哥啊,俺跟红军哥哥他们说好了一起玩的。” 原来也是个玩具,徐灵灵颠来倒去地看,也没看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玩儿的。 不过在看到徐大柱继续削出来的东西之后,大约懂了。 徐大柱做事喜欢做全套,既然给儿子削了尕,干脆就把木棍也给削了削,树皮削掉,不光滑的地方削平,前端削成扁平状,好了。 徐灵灵看她爹把尕放在地上,拿着那根木棍,用前端一磕尕的前尖,那尕立刻就跃到了半空,她爹手脚麻利地一挥木棍,一声脆响,那尕被击打得老远,直接砸到了院墙上,落到地上之后,还弹跳了几下。 “成了。” 徐大柱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把木棍给了虎子:“玩儿去吧。” 虎子立刻欢呼着去捡尕了,一遍一遍地拿木棍去磕尕尖。这明显是个技术活,因为徐灵灵发现他没几次能打准的,就算是能打准,也很难击中半空中的尕,不是高了就是低了,好不容易击中一次,那尕也没飞几步。 就这样,虎子还乐此不疲,没完没了地练习。徐灵灵很快就没了兴趣,觉得依哥哥这半瓶子油的技术,被砸到头的风险系数还是比较高的,她跟爹回了屋,让哥哥自己在院子里折腾去。 爹给她削的玩具很简陋,在她看来,就是尕的简化版和加长版,木棍长了些,方便她拿着,一头削尖了,方便她挖土。 这玩意儿跟饭铲子比起来,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花钱。聊胜于无吧,农村孩子的玩具,也就是这个水平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