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成品,几个小厨婢正在称重、包装。关鹤谣便让几位休息休息,请他们品尝一碗自己的劳动成果。 “喝了这个焦面,其他焦面还怎么入口呦!” 毕五苦着脸,舔舔碗沿。他边上的郎君笑话道:“明日府里就发下来了,你可别在这丢人了。” “一年就发这么一次啊!不够吃。” 关鹤谣看着这几人挺有意思,便开玩笑说可以去她家食摊买,“给各位郎君让价三成,只是要早些来,妾每天可只能炒出二三十斤。” 越临近寒食,她家油焦面越抢手,日日售罄。 毕五听出了弦外之音,把碗一放,忙声问道:“鹤厨娘摊子可还需要人手?” 原来他家中二哥到处做些零工,今日去茶园帮着运茶,明日帮人磨剪子、磨刀,后日做个“游手”走街串巷帮人买东西。 “小人哥哥没什么长技,但有一把好力气。鹤厨娘若不嫌弃,也能在你摊子上帮衬一二。” 关鹤谣一听就乐了,这不是想啥来啥嘛。 她家食摊现在的主要矛盾,就是人民日益增长的油焦面需要同她家落后的生产力之间的矛盾,正琢磨着雇人呢。 毕五这样推荐自家兄弟,还省了她去找中间人的精力和银钱。 两人几句话就把这事定了下来,让他二哥明日来饮子铺。 另外两人听了顿足捶胸,只恨自己脑筋没有毕五活泛,一下子就让他把这好活计搂走了。 哎,谁家还没个游手好闲的兄弟? 关鹤谣自明日起要休假,此时正适合教阿虎吊糟卤汁子。 酿酒剩下的酒渣为“糟”,将其制成糟卤,香味浓郁,入菜味极佳。因酒的种类不同,可分为白糟、红糟和香糟。 关鹤谣在现世的时候,喜欢去绍兴的酒厂直接买坛子装的糟泥,就那么放着。放了整整一年,她才启坛,又手工吊糟,吊了七天得了一坛澄澈的琥珀色糟卤汁。 夏日里用来糟些毛豆赠送给客人,满堂都是嗦毛豆的声音。 直至几位熟客血书求她别送了,一小碟根本不够吃,反倒激得馋虫在五脏庙里横冲直撞,直接卖吧我们买五斤。她就又糟了些冬瓜、黄豆芽、豆腐干之类的清淡素菜,做成拼盘上了菜谱。 现在做冷盘为时过早,却可以做些热菜,糟溜、糟炒、糟扒、糟煎、糟煨…… 她在现世时,之所以要买回糟泥自己存放,是因为在高速的流水线生产模式下,很难买到陈年的酒糟。便干脆用最笨、却也最保险的办法,自己付出这时间成本,保证酒糟有足够的时间再次发酵,等着它们越陈越香,越陈越醇。 可是这个问题,她在这里去趟酒窖就迎刃而解了,轻轻松松抱回一坛三年陈的米酒糟。 她将酒糟捏散,混上忻乐楼酿的上好仙醪酒,再将混合物倒进一个非常细密的布袋子,吊在桶里。 剩下的事情已非人力能及,只能耐心地等着——等着酒和酒糟小心地互相试探,害羞地互相接触,一滴滴渗出澄清的糟卤汁。 “你把这个桶看好。”她和阿虎说:“别让脏东西掉进去。” “真的要吊十来天啊,鹤厨娘?”他之前见府里厨娘做糟卤,都是酒和酒糟混合第二天就滤出的汁子用的。 关鹤谣看着那大袋子点点头,估摸着是这个时间,“吊糟急不得。你说的那种汁子也能用,只是绝没有吊糟来的味道好。” 吊糟吊糟,就贵在这个“吊”字上。 确实是要费些功夫的,可得出的成品绝对值得这些功夫。经历了充分再次发酵和氧化的汁子,口味醇厚绵长,有一股子时光赋予的柔软灵气。 她觉得只有这样的糟卤,才配得上赵珩先生说的“慢慢浸润出来的”,宛如一件老瓷器,“火”气全消,所以味道醇厚。而只浸了一天的糟卤,酒香更浓郁,却有些浮于表面,便和“醉”没什么大区别,仍有炝出来的火气(2)。 “咱们用的糟和酒都是清爽味道,放些冰糖就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