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咬牙,也就同意了。 关家娘俩做着娶高门贵女的美梦,见天等着媒人上门说合。 却不知,关旭一个毫无根基的穷小子,悔婚表妹、又许之为妾这些破事也早被官媒人挖了个底朝天。 更劲爆的是,郭丝淼还未过门,却有孕了。 郭丝淼的腹中孩子头发丝儿都要长出来了,关家却连个媒人的头发丝儿都没见到过。 这般荒唐,哪里还有正经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但可悲的就是,这世上还有不正经的人家。 比如自北方迁来的新秀富商之家——魏家。 魏家一心攀附权贵,拼了命想在这金陵城站稳脚跟,与关家一拍即合。 十天之内,闹着玩一样飞速过完三书六礼,把美貌的魏家长女魏珊儿连同丰厚的嫁妆,送进了关家。 魏珊儿过门之日,正是郭丝淼诞下关燕语之时。 主母新嫁,妾室产女,一时沦为全城笑柄。 关旭对魏娘子没有半分情谊,她在府中过得艰难,怀胎不足九月产下关鹤谣,很快就香消玉殒了。 而郭氏被理所应当地扶正,成了关府的当家娘子。 她轻飘飘一句“二娘子先天不足,需要静养”,就把年仅三岁的关鹤谣和她的乳娘扔到了这个小院。 这些,都是原主的乳娘讲给她的。 其实,说原主“先天不足”,倒没有说错。 关鹤谣也感觉到,原主确实是有一些智力上的问题:她说话和反应都非常迟缓。 所以关燕语才骂她“痴傻”。 正因为如此,关鹤谣继承的原主记忆,非常模糊平淡。因为原主没有分析和感受的能力,她只是漠然地经历着一切,如机器一般记录下来而已。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孩子本来该得到更精心的照顾,继母却将她扔到小院里。 这一扔,就是十三年。 “你母亲的娘家不管?” 关鹤谣反问:“你可看到,踢了你饭碗的那只脚上穿得是什么鞋?” 萧屹摇头,他当时只顾着看自己的碗。 “那鞋可是上好的松江暗花缎制成,而这暗花缎,正是我大舅舅亲自送来的。” 前些日子乔婆子特意给她学的,什么云熟绢、织金妆花绒、两色缎、八宝云罗……说魏家把无数时兴首饰、名贵布料流水般送来,给大娘子过生辰呢。 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魏家人来说,得宠的关燕语才是他们家要珍视讨好的表姑娘。 关旭靠着魏家财力青云直上,十几年就从乡间野郎做到了腰金衣紫的侍郎大人,他的妻女也是珠围翠绕。 而魏家在关旭扶持下,成了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富商。 他们就这样,极有默契地,一起忘记了那个被他们当成桥梁践踏的女子。 *——*——* 萧屹以书遮面偷偷看着关鹤谣。 她呆呆坐在桌前好一会儿了,不说话也不动弹。 他还没见过关鹤谣发呆,无论做什么,她一直是神采奕奕的。 他听出关鹤谣对那个什么墨哥哥毫无兴趣,稍稍安心。只是,似乎还有什么更焦灼,更麻烦的问题缠绕着她。 萧屹暗自思索,无论小娘子面临什么窘境,只要他回到那一位身边,总能帮上一二。 就算剑伤未痊愈,他也能趁黑翻过院墙离去。 但是城中宵禁,他现在的身手,无法隐匿行踪,怕是极易被巡逻士兵擒获。 若是让关鹤谣找来府中厮儿服饰腰牌,白天混出府去,也许可行。 只是那晚,穆郡王清楚来人是他,不过苦于没有证据,又找不到他人,如今必在他可能出现的地方守株待兔。 他未和同伴通气就贸然现身,若是在半路被人截了去,就前功尽弃。 哪怕能和同伴搭上消息,或者再等几日他身体恢复,他都会尽力一搏。 萧屹翻来覆去没想出合适的办法,心中杂念丛生,只觉得从未这般惶然无措。 关鹤谣亦然。 冷漠的父亲,恶毒的继母,恼人的姐姐,势利的外祖家,这糟心的一切其实未能伤她分毫。因为她总是相信有朝一日,一定能摆脱他们,活出自己的天地。 就像当年妈妈突然去世,她独自支撑着餐厅。有欺她年少的供货商,有胡搅蛮缠的客人,有趁火打劫的员工……她一路跌跌撞撞,却还是咬着牙笑到了最后。 但是这里,关鹤谣猛然意识到,是不一样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