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叠叠的账册。 元清杭闪进门,飞快地翻了翻账册,果然,在底下找到了十几本陈旧的。 打开一看,正是这些年的旧账,也就是宁程亲手打理门派事务时留下的那些。 元清杭抱着那十几本旧账,慢慢认真翻看起来。 宁程坐在他身边,默默不语,半晌才问:“有什么端倪吗?” 元清杭来看的账册,当然不会是这些新的花销,而是宁程这些年来的旧账! 元清杭抬起头看他:“我一直这样找你师父的秘密,你不会生气吗?” 宁夺摇摇头:“只要不是陷害栽赃,你想找真相,也是应该。” 元清杭心中一暖,又继续埋头看账,手中拿了一只细细羊毫,在旁边的宣纸上写写画画。 宁夺微微惊奇:“你懂算数之道?” 元清杭笑道:“以前学过一点儿。民间有四柱清册、进缴该存。放在仙宗的账册里,自然也是通用的。” 何止进缴该存通用古今,就连他上辈子在病床上偶然乱看的《会计基础》,也是完全能融会贯通的嘛。 小院里空空无人,门口杨柳依依,大白天的,苍穹派弟子都无人留在房中,他们躲在这儿,倒是安静得无人打扰。 元清杭面色平静,心里却越看越沉,终于,在一处对不上的账目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 宁夺立刻敏锐抬头,看向他。 元清杭道:“你们苍穹派,是不是常常和木家有钱款往来。” 宁夺点头:“很多医药丹丸,伤药补给,肯定是找木家买。我师父和神农谷的木清晖仙长,向来交好。” 元清杭道:“好到他敢在你幼年时,将你托付给他木仙长暂时抚养。” 宁夺又问:“和木家的往来有问题么?” 元清杭望着他隐约担忧的眼神,心里辗转,半晌才柔声道:“没什么,我只是看累了。” 他很害怕吧?怕自己找到的事情,都指向那个将他一手带大、倾心照顾养育他的师父? 假如有一天,自己真的和宁程当面对质、刀兵相向的话,他该多难受、多为难? …… 翌日。 广阔宽敞的赤霞殿上,长案广列,红毯铺陈。 最前方的高台上,一张硕大的白玉桌前,摆放着一张同样材质的白玉座椅,上面铺着海中鲛纱缝制的靠垫,上面明珠低垂,流苏晃动。 下面两边,是两排黑晶石面的长案,前面已经有无数地位尊崇的宗主仙君入座。 各家的宗主和掌门才有资格坐在这里,远处则有数排座位,供各家随行的优秀晚辈就坐。 比起两年多前的仙门大比,这一次前来观礼和道贺的仙家宾客,明显更多一些。 就连平时和苍穹派王不见王的凌霄殿殿主,上次并未到场,这次也专门前来,正坐在长案的最前面。 药宗中最显赫的神农谷和百草堂,木安阳和师弟木青晖并肩而坐; 术宗中南北对立的宇文家和澹台家,也都被安排在最前方。 别家倒是其乐融融,相谈甚欢,只有正好面对面坐着的两大术宗,现在情形颇为诡异就是了。 宇文瀚老爷子似乎比以前苍老了些,精神也不复矍铄; 而那位最新处于谣言漩涡中心的澹台家主,则更是神态萎靡,一向和气的圆脸上,隐约显出了些阴沉来。 而他露在外面的右手,却戴了一只黑色的手套,举杯拿物,有种诡异的僵硬感。 远处坐在晚辈席中,则坐得不那么讲究规矩,有大门派和小宗门的混坐,也有暗暗倾慕彼此的青年男女借故坐在一起。 几个少年躲在角落里,探头探脑往上面看。 “哎,不是说澹台宗主的手被砍了吗?” 一个术宗的晚辈弟子小声道:“嘘——别乱说,不是被砍啦,是被姬半夏那个魔头绞碎的,说是现场血雾一片,碎得不能再碎了。” “哇,魔宗妖人真是凶残。可那只手怎么现在还在?” “肯定是没了的。”有人迟疑道,“说不定是接了灵石驱动的假手?” 立刻有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能将机关术做到这样精妙的,只有宇文家了。可你们觉得……” 他住了口,有点忌惮地望了望远处,才压低声音道:“你们觉得宇文家会愿意接单,帮他定做机关手臂吗?” 另外几个术宗少年也都悄悄看了那边一眼,才纷纷点头:“就是,绝不会的。” 他们看向的那边,一群锦衣青年中,宇文离神色温和,正和身边的人浅浅交谈。 依旧风度翩翩,神色从容,只是脸色明显苍白了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