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沉声道:“红姨心高气傲,若是她做的,她绝不会不认。你在她身边十八年,总知道点她的脾气。” 厉轻鸿猛然抬手,屠灵匕首狠狠划过身边花树,数道枝条被断,乱叶纷飞。 “十八年,你也知道她掳走我十八年!” 元清杭苦笑:“这事也有点误会。她本意只想刺激木谷主,并未想要拐走你。是我舅舅突发奇想,想找个小伙伴陪我长大……才出了这个烂主意。” 厉轻鸿手中匕首颤抖,越发激动:“所以在他们眼里,我从小就该是一个小少主的玩具,一个可以随意拿来用的器物。” 元清杭哑然。 厉轻鸿死死咬住牙道:“我娘终究是因为她才死的,是不是她亲手斩下那一剑,又有什么区别!” 月色中,他苍白面上一片恨意:“我娘什么也没做,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凡间女子,就因为救了一个人,就因为那个人喜欢了她,于是就要死,凭什么!” 元清杭心里难过,道:“可斯人已逝,你娘也一定希望你活的开心点。” “你怎么知道?哈,也许我娘希望我杀了仇人也不一定。” 元清杭默默无语,半晌茫然道:“你说得对,我不是当事人,或许不该这样替人下结论。” 厉轻鸿冷笑:“当然了,你一直这样,滥好人,又希望天下太平。” 元清杭道:“天下太平,人人安好,原本就是最值得去争取的事。” 厉轻鸿的笑声几乎充满讥讽:“你争取便能成么?你也不看看,这仙门诸宗,多少人心怀鬼胎,多少人人鬼不分!” 远处山坡上,别的迎客雅舍中隐约有人声传来,一片风平浪静,祥和安宁。 元清杭缓缓道:“是,仙宗中也有澹台明浩这样的魑魅魍魉,可也有很多赤诚君子,坦荡之人。” 他声音清亮柔和,指着远处山坳中点点灯火:“就像这满山的黑暗中,也有灯火彻夜长明。” 厉轻鸿木然听着,半晌后,轻声道:“你总是这样,觉得哪里都有光亮,不相信黑漆漆的地方才更多。” 元清杭笑了笑,转身向前走去。 身后,厉轻鸿忽然低低叫:“少主哥哥。” 元清杭的脚步猛地一停。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啦。”厉轻鸿的声音宛如耳语,几乎听不清,“从今以后,你我再见,就当做不认识。” …… 厉轻鸿望着元清杭的身影倏忽消失在黑夜中,半晌久久不动。 半晌,他转过身,回到了房中。 木木地站了一会儿,他终于合衣躺在了一张小床上。 这间迎宾的客房不大,两年前元清杭和厉轻鸿来时,便住在了这里,一左一右,两张床铺。 而厉轻鸿现在睡的,依旧是原先自己那张。 房间中烛光未熄,光线暗淡,映着他大大睁着的眼睛,阴晴不定,泪光却慢慢浮起。 许久之后,他慢慢转过头,望向了身边那张空荡荡的床。 模糊的视线中,那小床上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扭过头来,笑吟吟地对他道:“鸿弟才越变越好看嘛……好啦好啦,两个大男人,躺在床上互相赞美,好像有点儿不要脸。” 他猛地掩住了脸,开始无声哭泣。 …… 神农谷的客房雅舍内,到处是临时栽种的灵花异草,一片清新淡雅的异香。 商朗坐在木嘉荣房中,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他看了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