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慌忙把他扶起来,这一动,碰到了他的胳膊,忽然一阵毛骨悚然。 一只胳膊正常,而另一只,却软绵绵的,粗大了一圈。 细细看去,厉轻鸿的一只衣袖不知被什么撕咬开了一条缝,紧身衣下,有东西在软软蠕动,此起彼伏。 元清杭头皮发麻,强忍住恶心,捡起地上的屠灵匕首,轻轻挑起厉轻鸿的衣袖。 圆鼓鼓的袖子瞬间裂开,无数细小如蚂蚁的怪虫宛如潮水,撒了一地,爬上他的脚面,再向他腿上爬来! 元清杭只觉得剧痛钻心,他猛跳起来,赶紧向自己腿上撒出一把药粉。 那些怪虫遇到粉末,顿时纷纷掉落。 元清杭咬着牙,一张毒火符打在虫堆中心,幽火熊熊燃起,毒虫嘶嘶乱叫,片刻间,被烧成了一片腥臭的黑灰。 元清杭手起匕落,将厉轻鸿的整片衣袖划落,一眼看去,不忍地闭了闭眼睛。 胳膊上黑红肿涨,处处都是污血和伤口,没有一块好皮肤。 接近上臂,有一道黑色的布条紧紧扎着,阻止了毒素向上侵袭,显然是厉轻鸿在清醒自己做的包扎。 他自幼跟着厉红绫学习医术,对用毒解毒自然很有心得,进来后,应该也是苦苦支撑了很久,最后才被这毒虫攻破了防线。 毒素入体,抵抗不住,终于昏了过去。 元清杭掏出银针,在他人中穴上重重扎了一针,终于,厉轻鸿轻轻一颤,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 眼白布满血丝,瞳仁幽黑。 他茫然地看向眼前的元清杭,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点微光。 “少主哥哥……我也死了,对不对?”他喃喃道,瞳孔微散,“所以能看到你。” 元清杭声音极轻柔:“不,我们都好好的。” 厉轻鸿痴痴看着他:“我害死你了,我知道。” 他声音含糊:“我小时候老是做这样的梦,梦到到处都很黑。你也总是这样忽然跑来,带着灯……然后四周就亮了起来。” 元清杭心里一阵酸痛,小心翼翼把冷火符燃大了点:“是啊,我又来了。” 厉轻鸿忽然艰难地笑了笑,一滴眼泪无声落下,滑过惨白的脸:“你骗我的……你们都骗我。”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那点跳动的光明:“你说你不会丢下我,可是忽然就走了。他说会一直护着我,可下一刻……就忽然拿剑对着我的喉咙。” 元清杭一怔,心里模糊猜到了什么。 “商公子心性赤诚,不会故意骗人的。”他柔声道。 厉轻鸿吃力地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惨烈的笑意:“可是……我骗了他。” 元清杭将他背在了背上,转身出了洞窟。 外面,谷雨正在翘首等待,一见厉轻鸿那面如金纸、手臂乌黑红肿的模样,瞬间眼泪就流了下来。 元清杭把厉轻鸿背到了他的房间,吩咐:“去准备洗浴的药汤,在方子里加一味清菱散。” 谷雨立刻狂奔了出去。 元清杭在床边坐下,先喂了厉轻鸿一丸解毒药,再从随身储物袋里掏出几根银针,开始引毒清瘀。 忙活了半天,厉轻鸿那只黑红肿胀的胳膊终于散去了黑色,流出来的瘀血也渐渐转成了鲜红。 谷雨返身进来,送来了干净的纱布,带来了药浴的药剂。 元清杭将伤处敷上了清毒生肌的药粉,才细细地用白纱包扎了起来。 整个过程,厉轻鸿都昏迷不醒,只有极偶然的时候,眉头才会微微皱一下。 越是这样,元清杭心里越是沉重。 那些异虫刚刚只咬了他几口,他都痛得汗毛直竖,从厉轻鸿衣袖里抖落的毒虫何止百千,也不知道咬了多少下。 光是这剧痛,也能把人活生生疼死,厉轻鸿到底在那里里熬了多久,才昏了过去? 不一会儿,霜降也敲门进来,带了些药膏进来,小声道:“这是左护法叫我拿来的。” 元清杭看了看,把药丸融化在备好的浴汤里,示意谷雨把昏迷的厉轻鸿扶了进去。 隔着帘子,他坐在外面,霜降陪着他,在一边打扫污渍,整理房间。 他忽然向姐妹俩问道:“你俩知不知道,鸿弟的爹是谁?” 两个姑娘一窒,一起回道:“没人知道。” “那你俩是什么时候跟在红姨身边的?” 谷雨轻声道:“我们姐妹俩幼时被一个魔修囚禁欺辱,被左护法无意中撞见。她出手杀了那个魔修,救了我们姐妹俩。” 霜降眼圈微红,点头:“我们来的时候,小少爷已经在左护法身边了。” 元清杭眉头紧锁:“红姨和那个木谷主的恩怨,你们清楚吗?” 谷雨瑟缩了一下:“我隐约听说过一点。左护法原先出身于一个药宗世家,和木家二公子木安阳是自小认识的,两家便给他们订了娃娃亲。”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