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杭急扑过来,冲到山边。 他快速看了宁夺一眼,银索飞出,卷住了厉轻鸿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飞上来。 厉轻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少主哥哥,他……他要杀我。”他牙齿打颤,狼狈不堪地扑过来,躲在了元清杭身后。 元清杭默默抖散银索,将剑鞘缓缓推回宁夺面前:“宁仙君这是在干什么?” 华光轻闪,宁夺反手将宝剑插回剑鞘。 厉轻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把我打落下去的,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没命了!” 元清杭扭头看他:“他要杀你,结果没有杀成?” 厉轻鸿焦急地一指自己的脖颈:“你看,这是他刺的!” 元清杭目光落到那道血痕,目光终于一凝。 他面色冷肃,转头望向宁夺:“发生了什么事?” 宁夺沉默半晌,缓缓点头:“是我刺的,也是我将他击落山崖。” “为什么?他有什么必死的理由吗?” 厉轻鸿抢着大叫:“他把我吊在山崖边拷问,逼我承认杀了木家的人!他好毒的手段,好狠的心!” 元清杭静静站在那里,出来得匆忙,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此刻更显得单薄:“宁仙君?” 宁夺皱了皱眉:“……是。” 元清杭凝视着他:“那么想必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了?何不拿出来,摊在明处看看?” 厉轻鸿声音充满怨毒:“要是有的话,他们早就把我千刀万剐了,不就是没有凭据,才会这么背地下手!” 他嘿嘿冷笑:“先是木家那千娇万贵的小公子,接着是这位道貌岸然的正直仙君,一个个来血口喷人,实在不行就暗中逼供。我呸!” 元清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帐篷休息。我和他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厉轻鸿咬住了雪白牙齿,满脸不甘,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 元清杭凝视着宁夺,半晌怅然地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怀疑,我也理解你的怀疑。但是我以为,没有证据,你不会是来发难的人。” 宁夺轻声道:“从所有的迹象看,不是意外。” “那又怎样?” “既然不是意外,就一定有人促成。”宁夺语气平静。 元清杭失望地凝视着他:“我知道,你想说前面只有两个人。我也知道,都会觉得他嫌疑最大。” 宁夺道:“商朗绝不会是有嫌疑的那一个。” “无论是商朗,还是他,只要没有确凿证据,谁都不能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定罪。” 宁夺缓缓道:“他今天能轻易下手,明天就能再故技重施。到时候,再有别人死了,你又待如何?” 元清杭摇摇头:“宁仙君,有一个词,我愿与君分享。” “什么?” “疑罪从无。”元清杭轻轻吐出几个字。 宁夺安静地站立在对面,目光微凝。 元清杭一头乌黑发丝散着,在冷冽山风中飘动飞扬:“意思就是说,在指认重大的罪过时,若有人只是有嫌疑,但事实不够清楚、证据不足够充分,那就不能私设刑堂,屈打成招。” 宁夺沉默了片刻:“所有的嫌疑都指向这人,也不可以提来审问?” 元清杭笑了笑:“若是在民间,县官老爷的确可以强行审问、甚至动用酷刑。可是,这并不公平。” “为何?面对狡诈凶残之人,若不用重典酷刑,不是对良善之人更不公平?” 元清杭想了想,才和声道:“在我看来,有一条准则,是应该被遵守的。那就是,有嫌疑的人,并不应该承担证明自己的责任。” 他指了指厉轻鸿的去向:“就像今天的事,人人都觉得像是他做的,那么要定他的罪,就该指控的人负责找证据。而不是叫他自己证明‘我没有做过’。” 宁夺目光清冽,安静地看着他。 “你会这样一直维护他吗?” 元清杭摇摇头:“今天换了任何一个人,我也同样维护。因为我维护的,本来就是‘道理’本身。” 许久之后,宁夺轻轻点头:“你说得对。今日之事,是我错了。” 元清杭看着他,心里复杂难言,半晌也只有道:“走吧,回去歇息。” 两人并肩走在山路上,周遭草木稀疏,虫鸣罕有。 远古大阵中,一切都生机微弱,只有冷霜凝在赭红色的山岩上,反射着天边月色,微芒闪动。 “上次的事……有什么进展吗?”元清杭忍不住,开口问道。 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慌忙摆摆手:“若是牵扯你们苍穹派的秘辛,那也不用告诉我。” 宁夺道:“没有进展。郑师叔的棺材中既然有遗骨,那么那具惊尸的来历就依然不清不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