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掀起斗篷一角,现出玄色内里。 赵颢嘴角微翘,笑得意味深长。 待到车门关闭,脚步声逐渐远去,郅玄反手按在腰后,一边揉一边龇牙咧嘴。 半晌之后,酸痛感稍减,郅玄才靠向车壁,想到被一把拽住头发,面上犹带潮红的美人,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妖精!” 途经一座废弃的小城,队伍停下休息。 探路的骑士返回,言前方道路积雪,林中有虎吼,夜间赶路恐会不便。 “君上有令,归营,今日不行。” “诺!” 彼时,诸侯聚在郅玄大帐,各自面前设有小鼎,鼎中汤汁沸腾。 该类鼎原本是用来盛炖肉,经过厨的巧手,在下方添加烧炭的铜炉,成为另类版的火锅。 切好的兽肉和禽肉满盘送上,还有冬日难得一见的菜蔬。 国君们仿效郅玄动作,夹起肉片放入鼎中,变色翻卷后夹出,蘸上特制的酱送进嘴里,鲜美的味道瞬间爆开,充斥味蕾。 美味! 冬日里这样吃,胜过炖肉百倍。 国君们顾不得多言,下筷速度疾如旋风,面前的肉和菜眨眼清空。 庖现解一批牛羊,厨忙着整治鲜肉,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满足诸侯所需,让国君们满意放下筷子。 餐桌陆续撤下,侍人送上甜汤,饮之既能消食又能解腻,众人甚喜。 “此汤……”有国君饮下一口,细细品味,现出疑惑之色。 汤有甜味却不齁嗓,不是常饮的蜜,也非饴和甘草。汤色也有些古怪,若非信得过西原侯,知晓他不会在汤里下毒,国君们未必会饮。 “是糖。”郅玄饮尽甜汤,放下汤碗,当场为众人解惑。 糖? 国君们面面相觑,满心疑惑不解。 “请问君侯,糖是何物?” 有人提出疑问,郅玄命侍人取来糖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不只说明糖的用途,连出处也和盘托出。 赵颢面色如常,全不似众人惊讶。郅玄用甜菜制糖,早就写信告诉他,还邀他加入。第一批出产的糖中有他两成。 北安侯亦有耳闻,碍于身份没有详细询问,一直未能亲眼得见,今天也是第一次品尝。 至于东梁侯,郅玄种甜菜的地界原属东梁,在国战后割让。虽然势力已经撤走,但破船还有三根钉,西原国的种种举措他多少能听到些风声。 对郅玄不种粮反而大面积种菜的举动,东梁侯很是想不通。后来忙着讨伐东夷,不得不将事情搁下,没有再设法探听。 土地已经不属于东梁,不管郅玄要在地里种什么,即便是抛荒都与他无关。 如今答案揭晓,再看帐内众人反应,东梁侯不免叹息。 走一步观十步,西原侯之智他不及也。 “无需寻蜂也不耗粮,种菜熬制既可得糖。” 最开始,郅玄的确想独揽生意,顶多加上赵颢,再给北安侯喝点汤。 不想计划没有变化快,诸侯会盟提上日程,在对外开拓时各国捆在一起,必须团结一心,至少早期必须如此。这就需要利益维系。 经过慎重考虑,郅玄决定分出糖利。 闻弦歌而知雅意,郅玄透出口风,帐内众人立即猜出他的打算。 出乎郅玄意料,国君们对糖十分动心,却没一人想要种植甜菜,更无意获取制糖方法,只希望从郅玄手里购糖,或自己享用或对外交易。 目睹众人反应,郅玄有短暂费解,其后一拍脑门,想到氏族独特的作风和家训。 家为本的价值观主导下,氏族轻易不会觊觎他人之物。同阶层之间不好撕破脸,除非想结死仇。向下则为欺人,会被天下氏族不耻。 奉行礼仪的时代,氏族的一举一动都要守礼。 如郅玄这般放飞自我,敢于在时代底线上蹦迪的实在少之又少。这也是郅玄名声两极分化的重要原因。 姻亲之间会宽松一些。 结两姓之好本质是家族联合,互相帮助扶持。在部分利益上互通有无,做出一些让步不足为奇。 没有这样的条件,诸侯再眼馋也不会想去从郅玄手里分一杯羹。 赵颢和郅玄有婚盟,接下来两成利益毫无负担,但也会从其他利益上置换补偿。 北安侯是赵颢的父亲,同郅玄算是亲戚。然而赵颢分出北安国,今为南赵国君,实质意义上分家别支。 在制糖一事上,北安侯摆明立场,无需郅玄特殊照顾。有他为典范,其他人更不能取利,必将氏族礼仪严守到底。 明白众人打算,郅玄没有强求。 计划改变也无妨,不过是从让利者变成批发商,从分出部分利益变成大把赚钱。怎么看都是他赚了。 至于利益维系,可以另想他法。 国君们不种甜菜却都想买糖,围绕份额展开激烈讨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