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这回不是去河南,不是去山东,是去日本。中间隔着那么大的一片海,他如果真走了,我追不上啊!” 握着手杖的手指收紧了,关节指甲全泛了白。连毅死了,无知无觉,他就能走了;否则的话,连毅醒了之后身边一个亲近人也没有,多么凄惨,多么可怜。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颓然的坐回了长椅上。 十点钟时,霍相贞和马从戎到达了三井码头。 码头这种地方,自然偏于嘈杂混乱,地面又是土又是雪,简直没个下脚的地方。马从戎拉着霍相贞贴边刚走了几步,就听前方有人高声呼唤,抬头一瞧,正是顾承喜。 顾承喜站在一所小房子前,西装革履的穿戴着,遥遥的摘下礼帽对着霍相贞一躬身,他那脑袋锃亮的,可见是施用了不少生发油。霍相贞对他也一点头,同时看他身边站了个小小的罗圈腿,只到他的胸口高,想必就是日本商人小久保了。 避开泥潭走到了顾承喜面前,霍相贞先和小久保握了握手,然后转向顾承喜,低声说道:“多谢你了。” 顾承喜坐了彻夜的火车,但是兴致不减。为了给远行的霍相贞留个好印象,他特地换了一身新装,把自己打扮得像头大花孔雀一般。听了霍相贞这句话,他抿嘴一笑,笑得眼睛成了半月:“行啊,祖宗,算我没白给你鞍前马后的效力,知道领我的情了。” 霍相贞对着他一皱眉毛:“别扯淡。” 顾承喜侧身对着房门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三爷,船还没到呢,咱们先进屋里歇歇吧!” 马从戎现在惹不起他,所以十分柔顺,当即和小久保并肩进了房门。他们进去了,顾承喜却是堵在门口不动。抬手用一根食指抵住霍相贞的领扣,他笔直的缓缓向下划,一边划,一边问道:“等你到了日本,会不会想我?” 霍相贞斩截的摇了头:“不会想你,但是偶尔会想起你。以我的记性,总还不至于刚到日本就忘记了你是谁。” 顾承喜盯着自己的指尖,指尖灵活的绕过纽扣:“我给你写信的话,你回不回?” 霍相贞垂下眼帘,目光也追逐了他的手指:“回。” 顾承喜抬眼望着他又问:“我们……算朋友吗?” 霍相贞看他的手指越走越往下,便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同时抬头正视了他:“可以算。” 顾承喜笑了——先是奴才,后是仇人。兜兜转转的过了七年,终于成朋友了。 张开五指回握住了霍相贞的手,他扭头对着大海做了个深呼吸,说道:“好,真好。” 然后他转向了霍相贞:“我去找点儿酒回来,正好中午饭还没吃,咱俩喝几杯?” 霍相贞一听这话,两道刚舒展开的浓眉毛跃跃欲试的又要往一起拧:“要喝你自己喝,我不陪你喝。” 顾承喜别有用心的笑问:“我都没记仇,你反倒怕上了?” 霍相贞松开了他的手,很严肃的告诉他:“别说了,又不是什么美事儿!” 话音落下,他抬手堵嘴咳嗽了一声,随即又问:“你进不进去?你不进去我进去!” 顾承喜很平静的望着他微笑,平静之中,带了一点离情别绪。自从上次被霍相贞干掉了半条命后,他就感觉双方的关系有所变化。你追我打鸡飞狗跳的时候过去了,这个时候最糟糕,说不清道不明,双方简直是被一团乱麻缠了住。这个时候一过,接下来就可以慢条斯理的细品滋味了。 顾承喜简直是庆幸,庆幸自己有个很爱的人。有这么个人,自己就是顾承喜;没了这个人,自己也许会真的活成连毅。 他挡在霍相贞面前不言不动,只是微笑。霍相贞先是皱眉,后来看他一副痴相,于是无可奈何的也苦笑了,同时伸手握住他的胳膊,迈步把他硬拎进了小房子里。 小房子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