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扶手上,他直着眼睛愣了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了,扭头去看白摩尼:“嗯?” 白摩尼一掀棉被坐起了身,加重了语气做重复:“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相贞移开了目光,冷淡的答道:“刚到家。” 白摩尼伸长手臂去摸了他的脑袋:“刚到家就来看我?马从戎告诉你我来了?” 霍相贞的头发长了,又上了一点点生发油,看着分外服帖,连带着一个脑袋都体面了许多。慢慢的攥下了白摩尼的手,霍相贞的手很干很凉,把白摩尼的手一直攥着撂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无意识的将手指合拢又放松,他魂游天外的揉搓着手里这只软而潮热的嫩巴掌,对床上的白摩尼则是一眼不看。 于是白摩尼继续开口:“大哥,头发长了,该剪剪了。” 霍相贞被他左一句右一句的闲话说回了神:“好,晚上我找马从戎。” 白摩尼对着他坏笑:“你找他干什么?” 霍相贞当即也笑了:“我找他给我剃头!小崽子,你少对我挤眉弄眼。好好的小伙子,别学一身娘们儿习气!你说你为了他,对我嚼了多少舌头?” 白摩尼一立眉毛:“是他欺负我!你别看他慈眉善目像个人似的,他才不是个好坯子呢!再说我今天也没嚼舌头哇,我什么都没说呀!你干嘛那么帮着他?你跟他亲还是跟我亲?”然后他对着屋角方向一偏下巴:“去,把那个箱子拎过来!我说过我要为你去学门手艺,今天就给你露一手!” 霍相贞松了他的手,当真起身走去拎回了小皮箱。小皮箱平放在大床上,白摩尼一摁箱子暗锁,只听“喀哒”一声,箱盖自动掀了,箱中衬着一层厚厚的黑丝绒,黑丝绒上嵌着一排雪亮的剪刀剃刀,大小尺寸俱全。对着箱子一伸手,白摩尼仰头问道:“怎么样?往后我做你的私人理发匠,你愿不愿意?” 霍相贞真是意外了。高高大大的站在床边,他背过双手弯了腰,俯身细瞧那一排精巧的小刀剪,额头几乎蹭过了白摩尼的鼻尖。看清之后,他抬头对着白摩尼一扬剑眉,老气横秋的没好话:“胡闹!你就给我学了这么一门手艺?我还当你是要上进了!” 白摩尼不听他的话,只看他的眼睛。听他的话白摩尼要气死,可是看他的眼睛,白摩尼又能溺死。霍相贞是个不苟言笑的性子,对他独有的一点亲昵全藏在了目光里。对他再骂,眼神也是暖的,带着一点不分彼此的笑意。 双手对着霍相贞一合十,白摩尼嬉皮笑脸的拜了拜:“大哥,你就让我给你剪一次吧,我的手艺再坏也比上清丸强。上清丸把你剪成二愣子了,你都不在乎;我可是去东交民巷的理发店里找了个白俄理发匠回家,特地跟人家学了好几天!你信得过上清丸,信不过我?” 霍相贞笑了:“行,信你。大不了我剃个秃瓢过年。剪吧,给你剪。” 白摩尼光脚趿拉着拖鞋,押着霍相贞下楼去客厅。客厅里面立着一架大穿衣镜,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混事的,他要让霍相贞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剪。把霍相贞按到穿衣镜前坐下了,他活泼泼的上蹿下跳,支使马从戎拿这拿那。马从戎一声不出,乖乖的将一张白布单子围上了霍相贞的脖子,又仔细的给他掖了掖衬衫领子,没等掖完,白摩尼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大模大样的挤开了他。 当着霍相贞的面,马从戎被他挤了个趔趄,但是一言不发,不声不响的退出了客厅。他很了解霍相贞,在霍相贞的世界里,人,是要守本分、守规矩的。 白摩尼用水打湿了霍相贞的脑袋,又把他的头发反复梳了无数遍。末了右手颤抖着下了剪刀,“嚓”的一声,却是只剪下了几根不痛不痒的毛。阳光斜斜的通过大玻璃窗,洒了他和霍相贞满头满脸,并且刺了他的眼。他眯着眼睛歪头避光,如临大敌的剪一下子梳无数次。霍相贞还没怎么样,他的热汗先顺着鬓角流到了耳根。 不知过了多久,霍相贞半闭着眼睛,抬手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还没完?” 白摩尼放下剪刀甩了甩手,手指头酸,手臂的肌肉也像是要抽筋:“慢工出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