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是他没见过的可怕,如同夜间觅食的孤狼。 费了一番力气,他把聂儿带回了房间里,探了猎户的气息,顺便把那猎户的记忆删去,告诉他,他只是遇见了一只野兽咬伤了他的喉咙。 圆满的月亮就在小屋顶,他记起了今天是月圆之夜。 等她清醒过来,慢悠悠从房间里走出,向山沟深处一直走。 她止住步子,目光奕奕,“为什么你要跟着我?” 修栖之在本子上写着,“我怕你走远。” “不要再跟着我。”她说。 修栖之等她说完,又巴巴地跟在她身后不肯离开。 “滚啊,你滚!”她朝他吼出。 见他没有反应,她又伸出手推他,“我说了叫你滚!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 他也不动,任由她发脾气,他想她一定被昨晚的那些吓坏了,刘聂儿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对她好的她绝对不会伤害,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会十倍百倍的回报,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对罗修死心塌地,再一个,她一直学习的都是与人为善,不到触碰她底线的时候她不会轻易伤害普通人类,可是昨晚她像只野兽想要杀了一个无辜的人类。 她说着说着忽然蹲在草地上痛哭,“全都离我远一点,全部……” 他知道她也很委屈,没有人教她该如何适应新的身份,也没有人告诉她刚成为解罪人的日子会有嗜血的欲望,只有时间长久才能抑制,但也只是抑制不能删去,这种迫切的欲望会在每一个相对的日子闪现,伴随她永生永世。 “为什么你要跟着我……滚啊……全都给我滚……我不需要任何人陪着我……” 她哭得声嘶力竭,这还是离开亢庄之后她第一次哭泣。 他想和她说,他会给她无声的陪伴,永远不让她害怕,不开口就不会有秘密和谎言,他将永远不会和罗修那样欺骗她摆弄她的人生。 聂儿排斥得激烈,他只好暂且不跟着她,走了一圈,她走回了木屋。 修栖之在木屋外的一块石头上仰面躺着,聂儿睡得快,等她睡着了他再偷偷潜回去,第二天她要是再赶他走,他就……他也不知道怎么办,见招拆招呗。 顺着几节阶梯向上走,他特意放慢了脚步,聂儿如今的知觉比从前更机敏,他不想平白吵醒她。 推开门,他轻手轻脚想要走到她床边看看她的睡颜,床上的被子却冰凉冰凉,她不在床上,修栖之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她这个时候一向在熟睡中。他贴着床掀开了被子,果然空无一人,恍神片刻,修栖之竖起耳朵,希望在房间中其他地方能听见聂儿的声音。 她到底在哪里?修栖之慌了神。 再一回身,看见内屋中的小灯昏暗地闪着光,门没有关虚掩着,他想从缝隙中看看她是不是在内屋里,一定是了,大晚上她不在屋里还能去哪里呢,再说今天也不是月圆之夜,他渐渐把心收回肚子里。 安静下来,房间里响起一种规律的丝丝拉拉的摩擦声,他正疑惑这是什么,走过去,从门缝里看见了让他几乎心碎的一幕。 聂儿身前的那面墙壁挂着一面镜子,她打碎了镜面,几块碎片落在地板上,还有几块粘连在墙壁上,她的手在墙壁上的镜子碎片中来回摩擦,那伤口愈合,割裂,愈合,割裂…… 血红的颜色沾染在破碎的镜面上,她的血一滴一滴在地板上绽开红花。 皮肉和碎片摩擦的规律声音凝滞了空气,他的耳膜被那声音刺得快要爆炸,周围的声音被握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忽然,他推开那扇门。 聂儿头也不回,继续她的“工作”。 修栖之按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攥到怀里,不许她再伤害自己。 镜面上被涂抹的血让他胃里疼得抽搐,喉咙里怎么也呼入不了空气,她这样伤害自己,只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份。 她,开始厌恶起自己。 修栖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这天晚上他一直没有松开手。 后面的日子不像他想的顺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