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次死不掉,还想再死一次是吗?”他走过来对她恨铁不成钢。 聂儿其实在罗修走后就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怕他看出,干脆闭目养神。 “早和你说了多少次你谁也玩不过,非留在这里,园子里一个正经活人都没有,你知道不知道?” 聂儿当然知道。 “你啊……”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为她可惜,聂儿又觉得卿酒这个性子不会为任何人可惜。 “你不想和他说话,也不和我说话了?”她听出他有些委屈。 “我好歹教了你那么多东西,辨物听境还是我教了你那么多时日。” 不是他,聂儿确实也学不会如何从嘈杂或者看似寂静的环境中发觉异常。 “我算是你师傅,你总不会不承认吧?” 她确实不承认他是师傅,就他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调教,她能尽快学会都是她个人的领悟。 “算了,不认算了,我跟你那个姨母当然不能比,人家是神,我一个什么玩意,也配和她相提并论,她是你师傅,你认她,我也不能说些什么。” 聂儿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她没有这么想过,她只是觉得他和姨母相比,更像是她的朋友,那种损友,越是着急的时刻他越损的那种朋友。 “不是。”她开口,一出声言语仿佛被碎纸机切碎,她不知道这些时日她昏睡着,怎么能滴水不进地活下来。 他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趴过去笑嘻嘻的说:“不睡了?”罗修说她醒了,不肯和他说话,让他们几个谁过来和她说几句,让她开开口。 “嗯。” “你饿吗?” “不。” “骗小狗呢?”他故意逗她说,见她不像以前笑,也没有了逗弄的心思。 “华年帮你熬了粥,喝一点吧?” “……” “怎么又不说话?”他推推她。 “痛。”聂儿说。 他立刻收了手,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对啊……应该很痛……我听露娘说……那和尖刀活生生剥开皮肉一样……”他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聂儿听不见他的声音了,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睛。 那样悲伤的眼睛,看着地面。 “你吃点东西吧,人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 他看聂儿不理她,继续说:“你不想走吗?” “想。”这是她说的最清楚的一个字,这里不能呆了。 “那你没有力气怎么走?”他说。 只是,有了力气她也不可能离开,她虽然从来没有见识过罗修出手,可从亢庄里扶旋和卿酒这些人对他服服帖帖,也能知道他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以前和他站在一起她不怕,可要是想从他身边逃离,聂儿不知自己有多少可能性,应该微乎其微。 “我帮你。”他忽然说。 “嗯?” “我说,我帮你。”他在她耳边悄悄说。 “不。”聂儿不想把他也卷进来,最后她从痛苦中模模糊糊听见的就是罗修说破开她的灵魂,他对她这样狠,她担心卿酒帮她的下场。 “你不用担心,我这么聪明,自然有本事自保,把心放在肚子里。”卿酒似乎猜出了她为什么不愿意。 他把她扶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喂她喝粥,她想,这是他对她最好的一次,她被骗怕了,但是就算是卿酒骗她,也只是为了她能吃点东西,她这样想,也就不怪他了,她从来不认为他刚才说的话都是正经话,这么一个不正经的人头一次许下正儿八经的承诺,叫谁敢信呢,聂儿愿意吃饭只是因为她需要思考的力量,没有一丝热度的身体已经消耗完了她所有的计算。 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了很久,把东西收拾起来走了。 医院里,悲欢离合最是常见,来来回回不过是眨眼睁眼那一下。 重症监护室里非常安静,病人身上插满管子,能清晰听到的就是医生的呼吸声,还有,病人无声的求救,那是一种听不见的希望,但是,你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就在那里从未离开。 直到一个人伸手碾碎那希望,毫不迟疑。 他还有想要活下来的愿望啊,他不想留下那个孤独的女孩,他知道,她很害怕一个人,他想,她需要一个人的陪伴,但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