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着坐在石凳上脊背挺直的姿势沉默了许久,久到司言几乎要忘了身旁还坐着这么一个人。傍晚的风褪去高温,迎面而来凉悠悠的,司言放下扇子起身倒了杯茶,语气平和道:“无论是你们二人一战,或是秋令他一直勉强地克制自己,结果定然都不是好的。” 唐昀沉吟片刻,道:“此事都怪我大意了,若不是在崖边遭了暗算,他也不会跌下山崖去。” 司言随即笑道:“信命的话,这叫命中有此一劫——不过,你的玉烟剑是何处得来?” 玉烟剑如何来的?那日从崖边纵身而下,落至半山腰时他便看到了落云袖的残片,那乱石块上还有暗红的血迹,于是他从半山腰那处小路寻了过去,没想到一路追到了一处林中,他便误打误撞遇上了一场追杀。 被追杀的人奄奄一息躺在灌木丛中,四处都有人在搜查,他本不喜多管闲事,更别说现下白秋令还生死未卜。正要抽身离开之时,不想那接近昏迷的人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抓住他的脚脖子,奋力地抓着,像是用了全身力气似的,声音嘶哑开口便是“大侠留步”。 这开场白着实是诚意全无,唐昀本就心急火燎,他回头看一眼将人踢开,踢了这一脚后,那人反而是来了“精神”,匍匐上来抱住了他一条腿,抬头流泪哀求道:“宋迁...我叫宋迁...我知我全无生路,恳请大、大侠帮我带信给家中妻儿......咳、咳咳!” 唐昀不耐烦,视线往四周绕了一圈,听到附近窸窸窣窣有脚步声,他蹲下来手指搭在宋迁手腕上,片刻后又盯着人看了会儿,冷声问:“谁追杀你?” 不料宋迁根本不理会他的问话,将怀中带血的玉佩塞到唐昀手中,虚弱道:“前、前面有个村子,劳烦大侠将这...这枚玉佩带着,找、找——咳!” 唐昀见他话都说不利索,还咳出这么大滩血来,抬手将他穴位封了,由他缓了会儿,站起身走了两步仔细查探周围情况。 宋迁歇了片刻又攒了些力气,再将身下的佩剑抱在胸前,眼神已经不清明,望着那村子的方向勉强笑道:“找我娘子江玉烟...告、告诉她为夫...为夫差点就能回家了......” 月色正浓,唐昀接着月光看周围风吹草动,他反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却正巧瞥见他怀中宝剑,于是转身一步跨上前,问他:“你这剑,叫什么?” “我——噗!”宋迁实在是讲不出话来了,就像是要将周身的血都吐出来一样,他一手捂住心口,唇角不断涌出鲜红的液体。唐昀生怕这人一不留神真的死了,一把抓了他的肩膀,足尖点地从那已经追过来的一群人头顶飞了出去。 他找了处空地为宋迁疗伤,在宋迁仅剩的宝贵的清醒中,得知了那便是玉烟宝剑。 虽然在唐昀内力相护之下将人救了回来,但宋迁熬到天亮,还是没能撑到唐昀将他带回村中。临死前宋迁将家书玉佩和玉烟都托付给了唐昀,那玉烟护主,宋迁断气那一刻便是长啸一声,而后自己撞进了唐昀手心。 再后来唐昀拿着玉烟和“惊鸿”将宋迁的遗体送回了村子,没发现白秋令的踪影便又到处去找,待终于将人找到了,彼时两人却一人成为了玉烟剑主,而另一人则是珠泪剑主。 司言听唐昀说完,抬手捋了一下两鬓的白发,摇头叹息道:“如此便更难解,江玉烟铸玉烟剑用的是世间罕见之寒铁,坚硬无比,铸珠泪剑之时用了碧心门的蛊法,如今你是玉烟剑主,秋令是珠泪剑主,看第一任剑主的结局,照此推算你二人必有一伤。” “若是玉烟自毁,是不是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