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冬宜:“……” 她沉默,她挣扎,拒绝的话在嘴边滚来滚去,最后却只化作一句委屈巴巴的:“那你别再讲那么吓人的了。” 她的声音不对劲,温见琛一愣,怎么感觉他太太快要哭出来了? 他纳闷极了,问道:“再?我就上次给你讲过故事,难道上次那个术中知晓听起来很吓人?” 回答他的是裴冬宜软绵绵又可怜兮兮的一声:“呜——” 温见琛:“……”啊这…… “我做了两天噩梦。”裴冬宜躲在被窝里小声控诉道,“梦见我做手术半路也醒了,动不了,他们切开我肚皮,我好痛好害怕,又说不出话来,好吓人的。” 啊这…… 在做外科手术时,病人要打麻醉,麻醉医生给的药不是单一的,而是由镇静剂、镇痛剂和肌松药等几种不同作用的药物组成。有的病人在手术过程中,镇痛剂的作用失效了,但肌松药的作用还在,这时候病人动不了、眼睛睁不开、更不能说话,麻醉医生无法得知病人已经清醒而及时补充药物,病人就会在有知觉的情况下,度过手术剩余的时间,这就是术中知晓。 当时温见琛说的就是他以前轮转时,在手术室听到老师说的一个出现术中知晓的病例,裴冬宜听完以后瑟瑟发抖,只觉得毛骨悚然。 温见琛这会儿才知道她那么害怕,顿时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会怕,因为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是很小很小的,所以……” 所以他听的时候都没觉得怕,也就忘了,其实裴冬宜跟他是不一样的。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歉意地道:“我给你讲个感人的弥补一下?” 裴冬宜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但她还是嗯了声。 不过却强调,“如果你这次再吓我,我就要告诉爷爷奶奶你欺负我了。” 温见琛:“……”小裴老师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温见琛觉得自己已经被告状精太太完全压制,叹口气,小声地开口:“我研究生阶段轮转的时候,在胃肠外科做待过三个月。” “那段时间我管的床里,有一个四十岁的大姐,陪护的是她老公,她老公不经常来医院,但每天的一日三餐,都会准时送过来陪她一起吃饭,我看过他们的饭菜,都是很家常的,但很营养,说是她老公自己做的。” “她老公是外地人,讲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说话轻声细语,特别遵医嘱,很配合医生的所有治疗,他是医生很喜欢的那种能迅速领会医生的意思,并且予以配合的患者家属。” “我查房的时候听到她隔壁床的病人夸她老公温柔脾气好,她就笑眯眯地说他们结婚十几年都没吵过架,她老公什么都顺着她,天生脾气好。” “我还记得她的治疗安排是先肠镜后手术,做肠镜前一晚要吃泻药,那个药挺难吃的,而且要喝很多水,她老公就哄她喝完,半夜要起来去好几次厕所,护士说,她老公一晚上没睡,就坐在旁边守着她。” “她原本的手术时间推迟了,我去送新的通知单,他们刚昨晚肠镜回来,她看起来很难受,她老公一直在安抚她,她看电视,她老公就一直看着她。” “我一直都记得这个细节,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就像看世上最好的珍宝。” 他说到停了下来,裴冬宜等了一会儿,没听他继续往下说,才意识到,哦,故事结束了。 她忍不住问:“那个病人是什么病呀?她好了吗?” 话音刚落,她听见温见琛的呼吸声顿了一下,然后他有些遗憾地道:“手术的病理结果出来之后,确诊了结肠癌。” 裴冬宜一愣,啊了声,“……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温见琛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但语气和她截然不同。 裴冬宜犹豫了一下,又问:“后来呢,你还见过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