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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宜 第18节


是个身材有点肥胖的中间女人,穿着碎花裙子,布料勒出粗壮的腰身,染成栗色的头发也有些凌乱,双手插在腰上,指节似乎有些变形。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

    她应当是一位为家庭操劳了半生,付出自己全部青春,却没能得到应有回报的妻子和母亲。

    温见琛叹口气,淡淡地道:“家属先出去等一下,不要再刺激他了。”

    女人闻言张口就要反驳,黄越忙往她那边走了一步,半搀半拉地将她弄了出去。

    温见琛扭头再次看向躺在病床上男人。

    医患双方这时都沉默了下来,隔壁床的老大爷被吵得没法睡,这会儿正醒着,好奇地看着他们。

    黄越从门外进来,见老大爷正看热闹,便过去问了两句,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

    他们的说话声打破了温见琛和病人之间的沉默。

    温见琛道:“虽然你老婆说得有点难听,但是……总体而言,她也没说错,你确实是不敢面对这个结果,可是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活着?既然死过一次没死成,那我们干脆就活下去,怎么样?”

    “她虽然一直说你不好,可是我没有在她眼里看到恨,她只是对你……”他斟酌了一下,换个说法,“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有些话说了可能没用,但还是要说,希望你想想你的父母妻儿,不要还没被病打倒,就先被自己吓死了,她觉得你懦弱,你真的不想勇敢一次给她看看吗?”

    他说完这些话就停了下来,扭头看了一下挂在架子上的吊瓶,看针水差不多完了,就按床头的铃叫护士过来。

    等值班护士帮他换了针水,他又安慰了两句让他好好休息的话,和黄越一起要离开。

    刚转身,就听他终于开口问道:“医生,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的声音很微弱,但茫然、不解和委屈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让温见琛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

    他回过头,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疾病是不讲道理的,你的身体有可能给过你提示,被你忽略了,也有可能……它就是突然就来了。”

    这世上有许多不讲道理的事,他的眼睑垂了垂。

    男人再没说话,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温见琛和黄越一前一后地出了办公室,将患者妻子带到办公室去做思想工作。

    可是他们萍水相逢,并不了解人家两口子的恩怨情仇,能做的,只是站在医生的立场上,向家属建议尽量让患者宽心,好好配合治疗。

    仅此而已。

    所以黄越最后说了句:“虽然对您很不公平,但我们还是希望您能让让他,别跟他吵架,也别再刺激他,这对他对你都没什么好处。”

    对方一听便落泪了,哭着说:“我让了他十几二十年,还不够吗?”

    她的话匣子和眼泪开关一起打开,絮絮地说起自家事来。

    黄越是值班医生,要忙着看病人处置病情,只有温见琛能坐在那儿静静地听着她倒苦水。

    说她年轻时媒人介绍了几个对象,她挑了最老实的那个,因为,“我自己是个主意大的,是家里的大姐,下边几个弟妹都是我带大的,我习惯了做主,就想着找个老实听话的。”

    “他年轻的时候其实还可以,有什么也肯跟我说,又肯听话,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也肯干活,工资全都上交,不抽烟不喝酒,不去嫖不去赌,公婆也和善,家里都让我做主,花一块钱都要问过我……”

    起初新婚几年是真的相处和谐,家里蒸蒸日上,也不知道哪天开始慢慢就变了。

    夫妻之情从见到一个人就心生爱意到仅剩责任和亲情,这个过程到底要多久,各家有各家的账簿,总之到后来,他们开始争吵,女人越来越强势,男人越来越沉默。

    最后到相对无言,日子和以往一样平淡普通,但又分明改变许多。

    “后来他下岗,孩子又慢慢大了,老人家开始老了,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事,家里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经济越来越紧张,我就想要不开个小吃店做生意吧。”

    “餐饮很难做的,很辛苦,有时候还会遇到不讲理的人,刚开始连卖菜的都欺负我们不懂行情,还有地痞流氓来吃霸王餐,收保护费,还有……”

    她说,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她对丈夫产生了严重不满,因为,“他什么都听我的,都等我做主,就连有熟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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