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怎么样?” 郎中神情淡然,并不担忧,语气也很轻松:“只是胸闷气躁罢了,似乎是忧思过度,郁气成疾。小人给开一副去火去闷的方子,让她先喝上七天,看看有没有缓解。” 郁气成疾? 傅思滢挑眉:“也就是说真病了?” “身体无大碍,心病更重一些,才影响到了身体。” 心病?古怪的。一个整日里在府中洒扫做事的使唤丫头,还能有心病重到缠绵病榻? 傅思滢挥手,晴音立刻将郎中领出去,给付了诊费。 小丫头易思候在堂外,听到郎中和大小姐的对话,估摸着这意思应该是指佳雪的确是病了,待郎中走后,难为情地转身看向大小姐。 挠头:“是奴婢误会佳雪姐姐了。奴婢胡乱污蔑,实在不应该。” 说完,想了两下,跪地说:“还请大小姐责罚。” 傅思滢还在琢磨一个使唤丫头能有什么心病,忽然听到易思主动跪地认错,颇感有趣。 但她并未笑,而是顺势摆出严厉的神情,声音也严肃起来。 “你还知道错,不算是无药可救。” 易思难堪极了,脑袋埋到胸口:“嗯……” “我问你,是不是在佳雪最开始生病的时候,你还有过关心,而时间一长,你就不耐烦了,所以才猜测佳雪是在装病?” 小丫头的脖子上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让她抬不起头。 “奴婢、奴婢不是因为不耐烦才猜测佳雪姐姐装病的,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咬咬嘴唇,意思羞愧得面红耳赤:“而是看见佳雪姐姐每天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直勾勾地盯着哪里不说话。听到大小姐的吩咐后,也只瞧着我和彩果姐姐做,自己一动不动,反之看起来很、很闲得慌,一点也没有生病的难受劲儿。” 易思嘟囔:“因此,奴婢才猜测佳雪姐姐是装病的。” 听易思越说越委屈,傅思滢一声哼:“你现在是在趁机抱怨吗?” “没有!”易思惊得抬起头,直直看向傅思滢,瞪大眼睛,“奴婢没有抱怨!奴婢只是在实话实说。奴婢因为那些才觉得佳雪姐姐是在装病,可刚才听到郎中说佳雪姐姐是心病,奴婢已经明白那些就是佳雪姐姐的病症。是奴婢不懂,才误会的。” 瞧着易思,傅思滢思索片刻,觉得对小孩子还是应该多给予一些宽容。 于是她说:“既然如此,那你和我一起去看望佳雪,好好问问她,如何?” “好!” 郎中说佳雪是心病,这戳到了傅思滢心中的柔软之处。她有些关心,所以想去亲自去探望佳雪。 前世,她以为她的娘亲李氏是因为疑难杂症才病重过世,直到临死前因为卫兰灵的话才恍然惊觉李氏是心病太重。 因为相信了谎言,以为卫兰灵是自己庶妹与自己夫君的私生女,要忍受夫君因为愧疚而对卫兰灵和小李氏母女的弥补,要忍受不得不对儿女隐瞒,要忍受内心一日重过一日还只能独自品尝的苦涩。 心病太重,伤身。弥留之际,心病身病交加,何等痛苦。 佳雪有心病,一定也在承受这样的痛苦折磨。如果可以,傅思滢很愿意帮助佳雪纾解心结,摆脱心病。 昏暗的房间,门窗紧闭,如同久久无人踏足的禁地。 忽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阳光的洒入照亮空中漂浮的尘埃,易思轻快的声音响起:“佳雪姐姐,大小姐来看你了!” 摆放在角落的床榻上,宛若死尸一样的身体微微一动,然后缓缓起身,下地趿拉起鞋子。 无精打采的声音响起:“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这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当然不会让人高兴,傅思滢皱眉,关心地问:“不用行礼,回床上躺着吧。” 转而吩咐易思赶忙将门窗都打开。 “怎么大白天也门窗紧闭的?应该打开窗户透透气。” 易思再次嘴快:“奴婢走的时候是打开窗户了的!” 那就是佳雪自己关住的。 呃,后知后觉好像又说错了话,易思急忙弥补:“是奴婢考虑不周,佳雪姐姐需要静养的,阳光晒到佳雪姐姐,会让佳雪姐姐睡不着的。” 这间屋子是佳雪和彩果、易思一起居住,三个丫头的物件大体泾渭分明,偶尔混在一起。 傅思滢走到佳雪的床边,佳雪并没有重新躺下,而是坐在床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