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到眼皮子打架,强撑着精神到压抑的房间,神色淡淡没有喜怒,像个来访者规矩的站在安全距离,疏离而出于血脉的联系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她看不清床上的老人,映像里是个颧骨突出眼眶凹陷的凶狠妇人,对她从来没有疼爱,倒是偏爱哥哥多一些,她从不对自己笑,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向来都是冷冷的嫌弃的瞥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再后来她去了国外求学读书,便很久都没有联系家里,几乎都忘了这些人的模样,风轻云淡的。 许经业揉着通红的眼,他是困的不行,眼里都是血丝,看着不冷不热的许经年便冷嘲热讽起来, “经年还是老样子,病病歪歪的,和家里人也不亲近。” 他揉了揉一直驼着的背,他以为老太太会早点死,可到现在还吊着一口气,把他可累坏了,一直守在床边。 “我先下去喝口水,你去守着奶奶。” 擦身而过的时候一双大手拍在许经年的肩膀上,许经年受着捂着鼻子轻声咳嗽起来,乱七八糟的信息素让她鼻塞难受, 她走到床前看着不能言的祖母,低低的垂着头,动作温柔的将许老祖的胳膊放到被窝里,胳膊上冷冰冰的,尽是油尽灯枯的瘦感,血管干瘪,肌肉萎缩上面还有一块块的老年斑, 昏昏沉沉的许老祖勉强睁开浑浊的眼,看到是许经年索性又闭了起来,她一直就不喜欢许经年这冷冰的性子,一幅毫无生机的身子,就算聪慧过人却也弥补不了她先天的不全,许家需要的是个可以守业建业的Aplha,而不是个风吹易倒的残废。 家庭医生终于来了,是上次帮许经年看病的外国人,他只是摇了摇头叽里呱啦说了一顿,在时间的流淌中带走了一位油尽灯枯的老人,蛮横无理了半生也该归于尘土,许经年站在了最角落里,看着自己的父亲哭泣的像个幼童,佝偻着身子趴在床头一声一声的喊着妈,眼泪鼻涕一同出来,自己的母亲也拿着帕子擦着眼泪,自己的大哥嚎的很大声,撕心裂肺的喊着奶奶,倒是她自己仿佛灵魂抽了出来看着不属于她的一场电影,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 死亡的灰暗浸泡着这座宫殿似的别墅里,彻夜不眠的开始料理后事,许经年第二天一早便穿着一身孝衣跪在灵堂前,许家将花园改成了灵堂,一切都照着旧时的风俗习惯,一夜未睡的许经年黑眼圈重的不行,脸色更显苍白,她还是未落下一滴泪,就像个木头人一样,陪着他们一同伤心难过。 她腰杆挺得笔直,机械的往火盆里丢着纸钱,看着它们化为灰烬,她从清晨便开始跪着,滴水未沾,重复的烧着纸钱,每个人来祭拜一次都要和她说上一句节哀顺变,可她一点也不难过,哪里会有顺便一说。 许父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脸色憔悴的忙着招呼生意上的朋友和家族里的亲眷,他是一家之主,自然要顾及外界的窥视,许经业依旧将根根发丝打理的很是亮堂,发蜡一抹精神十足,一双鳄鱼皮鞋都能发射出光,只见他穿梭于宾客之中,忙着客套寒暄,拉拢关系,许母摘下了繁重的首饰,素面朝天,手臂上戴着白花,忙前忙后的叮嘱仆人,只有她许经年一个人敬业的跪着,身披麻衣,清冷的跪在蒲垫上, “你当真以为能躲得了,能置身事外?” 许家家大业大,人丁单薄,外面虎视眈眈,内里残絮败柳,空有一副华丽的皮囊,里面爬满了虱子,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欲清而事不停。 和许经年一样酷爱旗袍穿着,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