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开解自己的混账话那样,眼睛一闭,只当被狗咬了。 等他嗦了自己这没几两肉的骨头,吃够了味道,应该也就没有念想。 到时候,韩临风应该能如约放了她自由。 虽然,落云觉得不至于到那最不堪的一步,可她已经习惯了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她嫁人一回,守身如玉也进不了烈女传。 听香草说,韩临风长得不难看,几次挨着他,感觉他的身材也是结实硬朗,若是挨上几遭,也不至于产生被肥猪拱了的联想…… 落云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有些像初次去青楼消遣的爷,总是担心着粉头不够俏,自己白白耽误工夫赔了银子。 如此好坏都想了一番,自我安慰后,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人冷脸以待的准备,在清晨的清风里,沿着刚刚铺好的卵石路走向世子书斋。 待她到了书房门口时,恰好世子练功回来,应该是练得甚是卖力,身上留了很多的汗。 好在他不似驸马赵栋有多汗症,而且平日也是整洁之人,所以味道并不难闻。 落云走过去主动先给世子请了个早。 前几日是她不顾尊卑,掉脸子在先,总不能指望着世子来哄吧? 他俩的交情,似乎没到那个份儿上。 出乎她的意料,韩临风倒没让她冷场尴尬,只是仿如无事,拉住了她的手,很自然地带着她坐到了书斋的椅子上:“这几日公文太多,批到半夜,怕着回去吵醒了你,便在书斋囫囵几个晚上。怎么样,你一个人睡得可好?” 这显然是弥天大谎,他虽然在工部领了差,却是巡查京郊河道、县乡一类的差事。 这是个清闲活,只需在月初月中时,巡查一下在修建的河道,再在官员陪同下,吃吃喝喝即可。 那工部的大人也知道他的为人,具体事宜直接交代给他配的文官,甚至连兴修河道的图纸都没给过他半张,他哪里有什么公文需要批到半夜? 若是韩临风跟自己甩脸子置气,苏落云倒是一早就想好了说辞。 可他如此善解人意,在跟来的丫鬟侍女前绝口不提那日起争执的事情,反而让落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她不好意思随声附和,干脆绕开这个话题:“我新调了些香,兑在洗面水中漱洗完毕便可肌肤留香。世子要不要试一试?” 韩临风自然也是从善如流,站在苏落云的身边,看她倒香调水。 等净面之后,世子便坐在小桌子上喝粥。 落云方才在自己房里刚喝过血燕羹,也吃不下去,便踱步来到世子的桌子旁,寻思着给世子的香炉再添些新香。 可是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桌子上的东西,便顿住了。 原来那桌子上不见公文,却是满桌子的竹片。这跟店铺里给她记账用的竹片很像。 当苏落云伸手轻轻抚摸时,才发现竹片上不是数字,而是刻满了深深字痕……这到底是干嘛用的? “听香草说,你失明前很喜欢读诗,我闲来无事,便将几卷诗集刻在竹片上。你闲暇时,也可以慢慢品味揣摩,毕竟有些诗,光靠听是揣摩不出意境的,还是要逐字逐句默默玩赏才好。” 看来这几夜世子独居书房,真的很忙,几夜的功夫刻出许多竹片出来。那些字刻的颇深,很费气力。 这番用心,当真沉甸甸的让人接不住。 落云一时语塞,只能摸索着竹片上的古诗:“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诗乃古人所写,可是这隔墙思慕一类的,又跟她与世子的相识带了几分相似。 她不敢狂妄自大,觉得韩临风这样的男人会隔着红墙对她辗转思慕。 可是这彻夜雕刻竹片的诚意十足,又是如此真真切切。M.ZGxxH.org